铁  鹰  056

作者：赵伟华

中篇连载

读后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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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巨响

    1963年。一月的红色老区，山野里的冬夜，静悄悄。熟睡着的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只有远处山上雷达站的机器，还在不停的转动。山洞里的发电机不知疲倦的作功，为弯弯曲曲的通道送去一串光明。     

   洞内正在值班的雷达员军刚一边喝着白天战友们从山下背上来刚刚烧开了的白开水，一边聚精会神的关注着雷达荧光屏，他看了一眼操作台上的时钟，时针已经指向午夜11点，他又回头看了看坐在他身后守着军用话机的站长。只见站长也在瞄着军刚眼前的荧光屏，军刚连忙说，站长，你这几天都没得休息，现在没什么情况，你就眯一会吧。站长冲着军刚一瞪眼，开玩笑，现在是什么时候，小心“夜老鼠”在你眼皮子底下溜走。军刚一听这话，赶忙回过身继续看他的荧光屏了。

    原来4个小时以前，接到敌情通报，一架P2V型侦察机从沿海窜入内陆，超低空沿山区实施空中侦察，连续躲过了几次空中和地面拦截。这时又不知钻到那里去了。

    荧光屏上扫描针一圈一圈的转动着，可就是啥也没有，时间又过了一个小时，看的军刚两眼直泛困。

    突然，荧光屏上一个淡绿色的亮点一跳一跳的留下一条奇怪的轨迹，时隐时现的活象一个幽灵。素有雷达兵“千里眼”绰号的军刚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异常现象，他立即叫了起来，“站长有情况”刚刚有一点困意的站长被他这一叫吓了一大跳，连忙走过来问什么情况，军刚指着荧光屏说：”站长你看.”站长看过后一边走向话机，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小兔崽子”我终于逮着你了。他操起话机听筒，弯下身子，一阵急速摇铃。报告首长：“雷达锁定敌机一架，位置二号空域，高度500百，速度350，航向270”。

    听筒的另一端传来一号首长命令：很好！继续跟踪目标，实施不间段报告，不能让他跑了。只见站长一挺胸：“是”。

    附近的野战机场，指挥塔台上亮着微弱的灯光，借着灯光，可以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军人，倒背着双手，站在四面环绕的玻璃窗前，一动不动的仰视着窗外的天空。坐在操作台前的地面领航员老李，不时的搓搓双手，看着远处停机坪上停放的几架战斗值班飞机。标图员小李低着头，不停的摆弄着手里的铅笔。信号员小刘靠在椅子上闭着两眼不知在想什么。指挥塔台室内，除了桌上放着的一个航空时钟不停的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之外，再也听不到其它什么动静了。

    叮玲玲…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沉静，领航员抓起电话，刚喂了一声就赶紧把话机听筒递给了站在窗前的军人。他说：“大队长，指挥所电话”。大队长从领航员手里接过电话，一边听，一边不停的重复着：“二号空域，500，350，270”。小李眼盯着大队长，手里的铅笔在地图上紧忙活。一会儿，大队长放下电话，冲着领航员和小刘说：“进入一等”。话音一落，小刘走出塔台冲着天空发射了两颗绿色信号弹。

    此时机场停机坪上，早已接到作战命令提前进场的空、地勤人员，已经做好了一切飞行前准备。机械师立冬站在舷梯上，手里拿着手电筒。241夜航大队飞行员王副大队长（爱称“王猎人” ），坐在飞机座仓里，头上戴着飞行帽和氧气面罩。夜幕下的战鹰，仿佛似一匹温顺的骏马，静静的守侯着主人。

    这时飞行员耳机里传来大队长熟悉的声音：“洞五、洞五，我是长城，准备好没有，请回答” 。

   “王猎人”立即答到：“长城、长城，我是洞五、洞五准备完毕”。

    耳机里马上传来：“洞五起飞，二号空域、高度800、速度500、航向270。” 。

    “王猎人”答到：“洞五明白”接着他按下开车点火启动按钮，随着渐渐加强的轰鸣声，飞机象一匹快要拴不住的烈马，只要一松手就会冲出去。

    “王猎人”和立冬借着航行灯和手电筒的亮光，互敬了一个军礼，立冬目送着飞机滑向跑道，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飞机象离了弦的箭一样射向夜空、飞向战区。

    茫茫的夜空一片漆黑，“王猎人”凭借着仪表熟练地飞到了“二号空域”他打开机载雷达，按照地面领航员标给的方位仔细地搜索着目标，但什么也没发现。

    “王猎人”索性把目光离开仪表板，两眼圆睁地直接观察空中敌情，正在他为找不到敌机而心急的时候，耳机里传来地面指挥所的呼叫：“洞五、洞五，敌机就在前面”。“王猎人”一听地面领航员的呼叫立即回话：“长城、长城，洞五明白”。他知道两机的距离不远了。他调整了飞行速度，聚精会神地搜索着漆黑的夜空。

    “3000米、2000米1000米”地面领航员不断地通报着敌机的距离。敌机近在咫尺，可“王猎人”还是没有发现敌机。

   “王猎人”急了。

   “洞五、洞五，小心躲避！”地面领航员焦急地叫了起来。

   “王猎人”知道自己和对方已经交叉而过。

    他仔细地想了一下，判断这可能是敌我机高度相差太大。便请求下降高度，再次接敌。果然很快就发现了目标。他一面压低坡度跟上去，一面调整方位。然而，由于自己飞机速度过快，攻击位置尚未调整好，就冲过去了。他赶紧调整跟踪动作，再次向敌机扑去，紧紧咬住敌机。但当“王猎人”校准目标后，正要扣动炮钮的一瞬间，狡诈的敌机忽然作了个机动飞行，一转眼目标不见了。“狡猾的东西！"“王猎人”细心地沿着敌机脱逃的方向继续搜索。
     “你往哪儿跑！"“王猎人”叫出声来。
     糟糕！交叉角度太大了，“王猎人”未及攻击，敌机就冲了过去。在漆黑的夜空里，敌机又消失了。
    这时地面领航员又呼叫了：
     “洞五、洞五，敌机已飞临山区，正在向外逃窜，注意拦截。”
      地面指挥部已发现了敌机的企图。
     “洞五明白，绝不让敌机逃掉” 。“王猎人”回答。
     “洞五、敌机高度300，航向180，调整进入方位。”
      地面指挥员的果断命令使“王猎人”立刻鼓起了必胜的信心。
      在领航员的引导下，“王猎人”调整机位后，很快又在漆黑的夜空中发现了敌机。
      这次“王猎人”总结前两次的经验，在发现敌机行踪后，并不急于快速接近，而是减速靠近，稳扎稳打。他心里想，“夜老鼠”这次我看你往哪钻。   

    敌机发现被“王猎人”咬住后，便左右机动飞行，企图摆脱攻击。这只钻天鼠此时也顾不上觅食了, 为躲避猎鹰的追杀，它四处乱窜，真想找个地洞一头扎进去。

    敌机这次算是栽了，无论它用什么花招都甩不掉跟在后面的猎鹰。“王猎人”终于咬住了敌机的尾部。他左手稳住油门，右手握着驾驶杆并把食指搭在机关炮发射扳机上，修正好方位，进入有效射程后便向敌机开炮。首发一串炮弹在敌机尾后爆炸。耀眼的亮光让普通人眼睛在一瞬间就会失明，但训练有素的“王猎人”巧妙的避开了强光。

    紧接着“王猎人”又灵活地操纵着飞机，渐渐逼近了敌机。
     “好！到了最佳射程之内了！开炮！---------------  狡猾的家伙,这是你最后的晚餐”。

   “王猎人”再次狠狠地扣动了扳机，一串串火红的炮弹旋转着飞出炮口，准确的射向了敌机。
    敌机被击中了，顿时浓烟烈火滚作一团。

   “洞五、洞五，打得好！打得好！”
    耳机里传来地面大队长激动的声音。
    “王猎人”驾驶着飞机擦着爆裂的敌机飞出的碎片，呼啸着退出战斗，敌机带着燃烧的火光坠入山谷，一声巨响，打破了这红色山区午夜的宁静。

    第二天，241夜航大队击落敌侦察机的消息不径而走，军部通信连三百多门的电话交换机台上，红绿灯比平时多了好几倍，忙的1号值班话务员李丽平手里拿着电话接线塞子紧捣腾。这还不算，最头疼的是电话里的声音，天南地北。你听“伪，腰也夯达堆”(意思是要夜航大队)”。又一个“炯急，亲姐也好打盹儿（意思也是说：总机，请接夜航大队）”李丽平心想，好在新兵连时学了点方言土语，要不然这阵子非得掉链子不可。李丽平耐心的接听和连线着每一路电话，她知道今天战友们的心情。

    这时，一口河北口音的3号首长电话上来了，他也要夜航大队。可占着线呢，李丽平赶紧打开监听，告诉占线的通话双方要长话短说。好不容易空出线来，她连忙连线3号首长电话。在连线的一瞬间，她一着急，不知是平时听惯了首长的讲话，还是今天忙晕了，一口地道的北京标准音也变成了味，她对参谋长说：“别激，lai 啦。(意思是别急，来了。)

    “听说昨儿晚上进来的侦察机在击落之前躲过了好几道防线，你说这家伙儿可真够鬼的啊”。问话的是昼间担任战斗值班的地勤机械师张京生。空勤飞行副大队长黎辉接过话儿说：“唉，这家伙就是是鬼呀，要不然他怎能见到阎王啊”。张京生噗嗤一笑，好奇的问：“老黎，咱们的高炮、导弹部队昨儿晚上怎没动静呢”。黎辉说：“这家伙记事儿，以前他的难兄难弟在梦里教过他，说来这儿要学耗子，尽量保持超低空来回窜，千万别在高空横晃走直线。所以，昨天他躲过了高炮和导弹阵地，逃过了拦截。”

    张京生看着黎辉副大队长说：“夜航大队的飞行员真神，不愧是空中猎鹰”。黎辉瞅了瞅张京生，语气里多少带点儿酸味儿地说道：“咱机动大队也不是吃素的，等有机会也给你露一手。”

    说完，他用手中的航行图夹，轻轻的拍了一下张京生的肩膀，一转身走了。张京生莫名其妙的看着黎副大队长远去的背影，心想自己说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