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一九七七年抗雪救灾中的一件事
一九七七年的中秋节刚过,我和其它三辆油灌车司机就接受了到赛汉塔拉给一个营几个连队送油的任务,这也是一个常规工作,每年冬季下雪前都要给各连队储备足够油料,以防下大雪出车困难,影响战备和各项正常工作及生活。
由于天气还不冷,我们的皮帽、棉衣、大头鞋都没有带,只穿了皮大衣就出发了,晚上住在了左旗连,第二天早晨刚上路,天开始下雪了。下雪对于我们雷达三十三团的每个人算不了什么,尤其对我们司机来说更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可今年的雪来的太早,太大了,两天一夜的鹅毛大雪,使莽莽大草原变成了白茫茫的银色世界,气温骤然下降,白毛风呼啸不停。平常往一营几个连队送油都是两天一趟,可现在雪大的只能加大油门拱着雪走,白毛风刮的看不见路,一天只能走上几十公里,只能吃上一顿饭,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我们坚持给左旗连,察干淖尔连,那仁宝力格连,四方山连各送去了冬季用油的大部分。
由于车辆每天超负荷运转,几台车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有两台车必须回团里修理,我和另一台车,司机是刘菊和,带着一名副司机,再往四方山连送一趟,也得回团里修车。从赛汉塔拉装上油,两天时间才到了阿巴嗄旗,阿巴嗄旗到四方山连不足一百公里,第二天出发时,正好碰上地方抗雪救灾车队,最前面是履带牵引车拉着一个自制“人”字型铁板,把雪拉开了一条两米宽的通道,两边的雪高和北京吉普车平行,有的地方还要高出吉普车,我们在后边慢慢跟着,可没走多远,地方救灾车队就到另外方向去了,我和刘菊和只好拐到四方山连方向行驶。我们把电线杆当参照物,如果离开电线杆,我们将在四面全是白雪的世界里迷失方向,这些日子风把雪刮的一层撂一层的相当硬,人踩上去只是一个脚印,车辆行驶即要克服雪的硬度,又要克服厚度。遇到坑坑洼洼的就得下来挖雪,有时一小时只能走几公里。从阿巴嘎旗出来时买了几个肉灌头绑在进排气歧管上,锡盟当地的点心又冷又硬咬不动,水果灌头又怕冻,在又累又饿时,就吃些冰冷的肉灌头,没有水喝,抓把雪解渴,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艰难才到了连队山下,由于坡陡雪厚,车就是开不到山上去,后来连队派了十几名战士帮着挖雪、推车,总算上了山。由于特殊情况,这段时间我们每到一个连队或旗县都要按要求打电话向车队汇报情况。第二天从连队返回时,我们跟车队说,到了阿旗后再汇报。中午时分,里程接近一半时,白毛风狂然大作,驾驶室里,身上好多雪,有时在驾驶室里看不到汽车的前脸部分,前面的车辙瞬间就被刮平,我们就把后面的双轮胎卸下一个,以减少阻力,两台车替换着加大油门在前面拱雪,那名副司机总是在后面车上,以防后车发生意外,发动机发出不正常的吼声,排气歧管被烧的彤红。天渐渐黑下了,白毛风还在呼啸,困难更大了,打开车灯前面好似一堵雪墙,更看不见电线杆当参照物了,只能靠意识判断着方向前进。正当我们小心着一步步行车时,忽听车的工具箱被打的嘎嘎乱响,我知道这是防滑链断了,失去了作用,只好停车用铁丝接上,下车后跟刘菊和说明了情况,刘菊和说动作快些,并开灯给我照着,虽然有挡泥板和备胎等车体遮着光,但比没有灯光强多了,我在车下爬着干活,手冻的不听使唤,在快接好时,我的大腿被刘菊和的副司机踩了一下,并问我是否接好。当时我接好从车下爬出来,他俩说都没看见你爬出来,又看不见你在地上,我们下来看你踩着你后,才知道白毛风刮的雪把你埋住了,前面只有几分钟时间啊。我们又经过一段时间的挖雪车能动了,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车能开的动,就得前进。只要车停下来再起步就得费很大的力气挖雪,三个人都大量消耗了体力,跟风雪搏斗将近二十个小时了,没吃上一点食物,车不能动,我们三人就可能冻饿而死。凌晨四点,终于到了阿巴嘎旗,给车队打电话作了简单的汇报,接电话的暴金泉助理,他说昨天出动的车辆都来电话报平安了,等着你们的消息我一夜没有合眼,并指示我们天亮后必须回来检修,并添加防寒衣服。我们把车修好后,穿上新发的皮背心、皮裤、高腰毡靴,带上压缩干粮,带上脚扣和电话机又投入到了抗雪救灾的一线。
那年的抗雪救灾,可以说是生与死的考验,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但我记忆犹新。抗雪救灾过后,团党委给我记了三等功。当兵十三年,在各级首长关怀教育下,使我得到了很多精神财富,锻炼了意志,增强了勇气,享受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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