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也如梦,转眼间离开那个生我养我的小山村已经22多年之久,虽然置身城市,但心无时无刻不在那里。那里有我的家,有白发鬓鬓的母亲,有我长眠于斯的父亲。
虽然已是春光明媚、万物复苏的季节,但仍是咋暖还寒,尤其一回忆起逝去的父亲,心中充满无限忧伤,所表诉的文字显得那么苍白,纵然心中有太多的思念、有太多想倾诉的话语……父亲却永远都听不到了。
父亲在20年前的4月30日溘然离世,如今已整整20年了。当我回忆起我们一起相处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一样清晰可见。在我儿时的记忆里,父亲像是家里的一个亲戚,半个月回来一趟,有时甚至一个月才能见一次面,但这并不妨碍他作为父亲和我们的感情交流。(长大后才明白那段时光是父亲生命中最为黑暗的时光,那时祖国母亲正处在发高烧的阶段,神志不清,黑白颠倒,人妖不分。父亲白天给学生授课,晚上还要接受劳动改造,如果不是对母亲和我们的牵挂,凭父亲的个性,是很难做到忍辱负重的。)童年时代,我最为高兴的事就是能替父亲揉肩捶背,特别是在夏夜,父亲躺在凉床上,天上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伴着凉爽的晚风,我们一边为父亲捶腿,一边听父亲为我们讲诉他在朝鲜战场上九死一生的往事及一些英雄事迹。那时候父亲在我心中犹如高山一样伟岸,是我从小就崇拜的偶像。父亲的刚毅正直从不屈膝逢迎;父亲的待人热情真诚,不分远近亲疏;父亲对工作的认真负责,对学生的细微关怀;父亲对老人的孝顺,对家庭困难学生的无私帮助等等,都是我做人的标准和学习的榜样。
曾生活在七、八十年代的人们对那个年代货瘠的物质生活应该不是陌生的。父亲那时每月的工资也不过四十几元钱,那时,我们正是处在身体发育阶段,为了给我们加强营养,父亲让我们喝上一杯牛奶罐头(一种铁盒包装的罐头)。为此,他节衣缩食,为了省下买菜的钱,父亲利用课余时间在学校旁开荒种地,晚上还要批改作业到深夜。父亲在85年就患上眼疾----白内障,这放在今天,不算什么太为难的事,做个小手术就可以解决了,但在那个年月,是一笔不菲的开支。父亲为了我们就一直坚持着,每到批改作业,就拿着放大镜边照边改,这一幕令我至今难忘。父亲终于积劳成疾,教委和学校督促父亲住院接受治疗,可父亲总是一再推脱,后来住进医院也是人在医院心在学校。
父亲留给我的最后回忆,便是我上军校时放的第一个寒假,也是父亲和我度过的最后一个春节。那是一个隆冬的下午,重病的父亲躺在床上,我帮父亲揉搓深感麻木的腿脚,父亲已是骨瘦如柴,他和我讲诉了他一生中所收获的成功与遗憾,成功的是把七个子女都抚养成人,我们兄弟都依靠自己的努力走出了小山村,跳出了农门。遗憾的是一生中所受到不公平打击太多,刚有所好转自己便离大去之期不远了。望着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的父亲,心里放不下的还是对我们的牵挂,我失声痛哭,为我年少时的淘气,为我当初对父亲的误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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