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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红卫兵 就没有文化大革命
——我所亲历的红卫兵运动（2）
龚伟力
半个世纪前的1966年，那场铺天盖地的“文化大革命”袭来之前，当时人们并不知道它就要席卷整个中国大地，尤其不知道它的威力之大，大到永远也想象不到。
但是，一些对政治敏感的年轻人，其中包括一些中学生，尤其是这些学生中的高干子弟们，以他们特有的身份和灵气，嗅出了其中的一些政治气味。当时在他们当中，盛传一份“柯老给干部子弟的谈话”手抄本。上海市委书记柯庆施在文革前的1965年去世，但是这一份“谈话记录”却在当时的干部子弟当中，尤其是干部子弟当中的中学生中，广为传看。我通过干部子弟的同学，曾经阅读过这篇谈话的“手抄本”。通篇谈话饱含革命先辈对下一代的期望，也隐含期望干部子弟应当站得高一点、懂得多一点，从而也催生了干部子弟一种莫名的和平民子弟不一样的地位优越感和政治责任感。
打江山的老革命，在战争年代大都单身，解放前夕和解放初期开始大批结婚生子。这些革命后代，大都与新中国同龄，到1966年正是中学时代。他们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有一种天然的革命接班人的思想，或者说，有一种自命不凡的优越感。
这些政治地位优越和历史责任感超强的干部子弟，对政治异常敏感。1966年之前，相关的政治舆论宣传已见诸于报端，在报刊上关于对邓拓、吴晗、廖沫沙“三家村”和《燕山夜话》的批判，特别是姚文元《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文章的发表，激起了这些特殊的中学生的政治敏感性。
紧接着，一份发至党内高层的绝密文件，即“5.16通知”当时并未公开（一年后才在《人民日报》公开），或许由于保密工作没有做好，或许由于某种特殊的机会，这份当时的绝密文件，却被少数高干子弟得悉。尽管他们或许并未能阅读到全文，或许读到也并不完全懂得这种政治斗争的深奥，但却敏感地觉察到某种异样。这种异样感，被随后越来越多的信息所不断触及并随之放大。
这部分对政治异常敏感的中学生当中的高干子弟，就是红卫兵最初的原始的组织基础。因为，最初参加红卫兵的只能是家庭出身：革命干部、革命军人、革命烈属的，后扩大到工人、贫下中农，即所谓的“红五类”。
红卫兵，作为一种特殊的政治组织，首先是在北京出现的。
红卫兵，作为一种新时代的学生运动，也是从北京开始的。
有趣的是，红卫兵运动和“五四运动”都是发源于北京的学生运动。
但是红卫兵运动和现代史上1919年的学生运动“五四运动”不一样。
“五四运动”喊出的口号是：“外争主权,内惩国贼！”最终发展成一场新文化运动，在中国现代史上留有一席之地。
红卫兵运动喊出的口号是：“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誓死保卫党中央，誓死保卫毛主席！”最终发展成一场大革文化命的武斗运动，成为历史上的昙花一现，消失得无影无踪。
作为探查红卫兵运动的踪迹来说，“红卫兵”作为学生组织，是在北京大学聂元梓的一张大字报，后被毛主席称为“马列主义大字报”的感染下诞生的。当聂元梓的大字报在北京大学引起轩然大波之后，其影响首先辐射到附近的中学，随后蔓延至大学。
1966年5月29日，这些中学生以极秘密的方式组织了红卫兵。1966年6月初，北京大学附属中学、北京101中学、北京地质学院附属中学、北京石油学院附属中学、北京矿业学院附属中学、北京二十五中等中学的学生先后成立了名为“红卫兵”、“红旗”、“东风”的秘密组织。这就是后来席卷中国大地的红卫兵运动的创始活动。
红卫兵的出现，必然与在各校领导学生运动的工作组发生冲突。被工作组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非法的反革命活动，并被勒令解散。但是参加红卫兵的中学生以青年人特有的反抗性做出了反应，清华附中红卫兵认定：“革命就是造反，造反有理！”
1966年6月24日，清华附中红卫兵贴出了题目为《无产阶级革命造反精神万岁》的大字报。这张大字报很快在北京的中学红卫兵运动中传播开来，成为他们的思想旗帜。
1966年7月4日，清华附中红卫兵又张贴出了题目为《再论无产阶级革命造反精神万岁》的大字报。这张大字报更为广泛地在北京的中学乃至大学传播开来。
1966年7月27日，清华附中红卫兵第三次贴出了题目为《三论无产阶级革命造反精神万岁》的大字报。在这张大字报中，引用了毛泽东的“最高指示”：“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头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
随后，他们将大字报的底稿（《一论》与《二论》）托江青转呈给了毛泽东，得到了毛泽东的有力支持。毛泽东于8月1日亲笔回信，表示对他们的热烈支持。
8月3日，中央文革副组长王任重在钓鱼台约见了清华附中红卫兵代表，给他们看了中国共产党八届十一中全会文件之二《毛泽东主席给清华附中红卫兵的信》。信是这样写的：
清华大学附属中学红卫兵同志们：
你们在7月28日寄给我的两张大字报以及转给我要我回答的信，都收到了。你们6月24日和7月4日的两张大字报，说明对一切剥削压迫工人、农民、革命知识分子和革命党派的地主阶级、资产阶级、帝国主义、修正主义和他们的走狗，表示愤怒和声讨，说明对反动派造反有理。我向你们表示热烈的支持。同时我对北京大学附属中学红旗战斗小组所作的很好的革命演说，表示热烈的支持。在这里，我要说，我和我的革命战友都是采取同样态度的。不论在北京，在全国，在文化革命运动中，凡是同你们采取同样革命态度的人们，我们一律给予热烈的支持。还有，我们支持你们，我们又要求你们注意争取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们。对于犯有严惩错误的人们，在指出他们的错误以后，也要给以工作和改正错误重新作人的出路。马克思说，无产阶级不但要解放自己，而且要解放全人类。如果不能解放全人类，无产阶级自己就不能最后地得到解放。这个道理，也请同志们予以注意。
毛泽东
1966年8月1日
当红卫兵把毛泽东的回信通过文化大革命特有的广泛渠道散播出去之后，红卫兵运动立刻在北京乃至全国漫延开来。这种群众自己成立组织的斗争方式，虽然开始受到工作组的压制，但却随后却因为得到毛主席的支持，而成为“新生事物”显示了其极强的生命力。
在毛主席的支持下，红卫兵作为一种群众组织、作为一种学生运动，象雨后春笋一样，迅速蔓延遍及全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在很大程度上起到了迅速推进文化大革命运动向纵深发展的播种机和宣传队的作用。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没有红卫兵，就没有文化大革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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