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机场跑道南端埋葬着700多位空六军军部和陆军255医院的遇难军人及其家属
找到了李处长的爱人
地震过后大约十天左右,也就是八月十号前后的一天下午,我在执行救灾引导飞行任务的间隙,意外的抢到了一项新的任务:到埋葬700多人的墓区寻找空六军李处长爱人的遗体。
这段时间连队的用兵非常紧张。新操纵员只有53人,另有4名班长,2名排长,在各项任务繁重的情况下,有些拉不开拴了。这其中一部分同志去市区担负重要目标警卫,一部分同志转送伤员上飞机,还有几个同志在干部、班长的带领下,执行引导抗震救灾飞行的任务。这天下午,我刚从雷达上换班下来,就听张田连长说,六军的一位李处长来到连队,希望帮忙寻找遇难的爱人。“我去!”我自告奋勇举起了右手。当时我是一排一班的副班长,就和常正义、赵国斌一起领受了这个任务。
唐山机场跑道南端的延长线上,是一块南高北低坡度较小的土地,这里埋葬着空六军军部和陆军255医院的700多位遇难的军人及其家属。坟堆一排排一行行,整整齐齐的排列着,遇难人员一律头南脚北安葬着,俨然是一个军容严正的方队,。因为六军军部和255医院都是地震的特别重灾区,伤亡非常严重,而执行埋葬任务的基层部队官兵又不认识死者,所以,两个单位只能分两个片区,每一区域只有根据提供的大致情况,在每一坟堆的头部位置插一个小木牌,知道名字的就写上,不知道的,就写上“男”或“女”,以示区别。(本文题图就拍摄于此)
几天来唐山下了不少的雨,墓坑覆盖的黄土挖起来就和挖泥差不多,既费力气又不好挖。我们四人分为两组,互相替换着开始了在六军区块的艰难寻找。遵循着寻找“女”字牌 ---开挖 ---- 辨认 ---- 重新掩埋这样一个程序,一个挨一个的刨挖,就是挖出来一看不是的,也不敢空过一个。李处长是地震以后回到唐山的,他根据知情战友的回忆,只说了爱人遇难后使用自家的被子包裹着,究竟是那条被子并不十分清楚,一旦见了被子是会认出来的。那天下午是个大晴天,雨后高温高湿,别说是干活就是站在直射的阳光下,也是大汗淋漓。我们四人互相鼓励着,汗流浃背,埋头苦干。一个、两个、三个,挖开了又埋上,一边挖一边总结,总想加快进度早一点找到首长的亲人。遗体包裹时把头包的严严实实的,脚大部分露了出来,经过十余天的湿土浸泡,尸体不仅有了很大的异味,而且脚部肿胀、渗白,十八 九岁的我们谁也没有见过,心里总是疙疙瘩瘩,不时出了一身又一身冷汗。但为了处长早一眼见到相濡以沫的爱人,四个战友手上打了水泡、血泡,仍然不叫一声苦,咬着牙一锹一锹的挖,挖到一米深时还得下到坑里起土,实际上就是同腐尸零距离的接触、面对面地打交道。有时一锹踏下去,白森森的的腐肉一下暴漏在外边,一股迸发出来的异味扑鼻而来,感觉到了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难受。这天下午一直干到天黑,我们一共开挖并掩埋了17个墓坑,但很可惜、也很失望的回到了连队。
晚上,李处长和连长又经过重新的梳理,给我们做了新的安排。总结了经验教训后,第二天上午又刨挖了20余个墓坑,终于依据被子的花色找到了李处长的爱人。几个战友整理好阿姨的遗体后重新掩埋好,并且换了明显的标志牌。经过一天的奋战,我们不仅胜利完成了这样一起特殊的任务,而且默默的祝福阿姨在天堂国里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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