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西省人事局工作多年的林鹏,1961年曾经以工作队队长的身份,到山西运城县常平公社主持救灾,让老人孩子把粮食从食堂拿回家自己做饭吃,并且用红枣、黄豆、花生、甘草、黄芪、百合、麦麸等做成浮肿丸,一人一天吃一丸,使当地不再死人。他的书里记录了一件当年的真事:
“有一个村子,是个生产大队,开始饿死人,而仓库里是满满的粮食。人们商量要抢粮,人们喊道:‘都是咱们生产的粮食。’支部书记知道后对大家说:‘我是支部书记,村里饿死人了,是我的责任。大家要抢仓库的粮食,一抢就乱了,有的到手了,有的没到手,听我的,我决定开仓济贫,救命要紧,这责任由我一个人负。如果我被枪毙,希望乡亲们照顾我的老小。’然后他就打开了仓库,按人口分粮食,有条不紊,人心大快,村里再没有死人。”
“事后,他到县委投案自首,县领导有的主张杀,说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有的主张不杀,说杀了要引起民愤。书记拍板:‘不杀,但要重刑。’判了支部书记19年徒刑。这支部书记服刑期间,家中老母、老婆、儿子享受烈士家属待遇,支部书记每年空拿一个最高工分。后来‘文革’中红卫兵造反,也没有造这个反。村里闹夺权,夺过来夺过去,这个规定没有改变。全村人都知道这是救命之恩,嘴上不说,一直就这么办。”
“捱到三中全会以后,新市委做出平反决定,派人专程去千里之外的监狱接领这位支部书记,他的刑期还差几个月。村民们知道支部书记要回来了,敲锣打鼓,跑出十多里地欢迎他。村里搭了戏台,要唱大戏,梆子腔,点的戏很有意思,从《武家坡》到《大登殿》,全本戏文,台上演戏,台下大哭。”
同一年代,湖北省洪湖县也有一个感人的县委书记,名叫李金玉。他1955年到洪湖上任,头一年为了保住下游的武汉,洪湖县被定为泄洪区,全境被淹,满目疮痍。李金玉顶住了合作化运动的大潮,鼓励洪湖百姓加强生产,搞副业,洪湖的经济很快得到恢复,市场活跃,鸡、鸭、鱼、虾、藕、莲蓬、菱角,到处都有卖的。周围的县市因为害怕,不敢这么搞,都很羡慕洪湖人,说洪湖人生活好,连湖南人也跑过来买东西。
1958年“大跃进”,洪湖县也出现了粮食、渔业、棉花产量下降,物价一路上扬的现象。从1959年6月开始,浮肿病人大量增加,周边地区开始饿死人。地委书记找李金玉调粮食,说:“我给你们磕头也可以,作揖也可以,只要你们给粮食。”李金玉软磨硬顶,说自己先要解决洪湖自己人的吃饭问题。“不管咋样,都要把群众的坛坛罐罐装满。”他鼓励农民搞副业,可以大养鸡鸭鹅猪,并一再叮嘱,“大家闷头干,莫吭声”。这样,三年困难洪湖没有饿死一个人,人口还有一定的增长。
一位村支书、一位县委书记,在极左思潮占主流的年代,为救百姓于水火,作出了超常的努力。
来源:《廉政瞭望》2013年第02期 第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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