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之处是故乡
日月轮回,今又中秋。
中秋节,是一种美好的回忆,点点滴滴渗透在我这个游子心头。吟诵中秋的古诗词,流传下来的相当多,真正被人长久记住的,莫过于杜甫的《月夜忆舍弟》。仅一句“月是故乡明”,就成了千古绝唱,诗中那凄惘情绪,在每年中秋节夜晚,对于远离故土的游子,都似勾魂摄魄的精灵。特别是当独自一人,远离故土在异乡,孤苦地仰望月空,那思念无寄的情感,没有经历过的人,恐怕很难体会。
入伍以后,远离父母和兄弟姊妹,所过节日包括中秋节一律从简,就是现在快三十年了还是如此。开始时,孑然一身,到了中秋这天夜晚,常常是郁郁寡欢,早早地就熄灯睡觉,想借美梦排遣孤寂。再后来,有了自己的小家,可又长期分居两地,那也只能是“每逢佳节倍思亲”罢了,那种温馨而又寂寞的情绪,一般人是很难理解的,总之军人一家能够团聚的机会很少。虽然有部队这个革命大家庭,节日倒也是热热闹闹的,但毕竟缺乏小家团圆的那份浓浓的亲情。到如今孩子长大工作了又经常不在身边,因此还是很少有那份浓浓的节日气氛。目前我们一家老少还没有在中秋节这一天真正的团圆过。
我的家在南方,重重叠叠的山峦,山水相连的河流,就像是一幅美丽的图画,无不给我的童年留下美好而又温馨的记忆。每到花好月圆时,儿时那过节的天真就闪现在我的眼前。那时过中秋节,几乎家家户户都要杀鸡宰鸭,蒸芋头莲藕米粉肉,在那贫穷的日子里,恐怕是除了春节以外最为浓重的节日了。那时,最为惬意的事情,并不是吃什么月饼和丰盛的美味大餐,而是跟家人在一起望月,聆听那些关于月亮的美丽传说。所以后来远离家乡在外,无论月饼是好是坏,还是美味佳肴如何可口,只要夜晚月亮圆润,观望时回想一下过去,孤独心灵得到些许慰藉,对于亲人的殷殷思念,暂时就会得到更多缓解。这个中秋节就算是过好了。
此刻,又是一个风清月朗之夜,矗立窗前凝望夜空,宁静深邃的万里晴空上,一轮皎洁的圆圆月亮,正在微笑着俯瞰人间,仿佛在万物吉祥。哦,这晴空,这月亮,这微风,这情境,跟我在家乡中秋时节经历的岂不是一模一样。这时不禁想起诗人曹松,他那首写《中秋对月》的诗,“无云世界秋三五,共看蟾盘上海涯;直到天头无尽处,不曾私照一人家。”这感受跟今人多么相似。“不曾私照一人家”的月亮,亲切地安抚我的时候,不也照耀着我的家人吗?跟家人共赏一轮明月,如同在家乡欢度中秋节,“离人无语月无声,明月有光人有情”,哪里还有关山阻隔的烦忧啊。真不知如何感谢这皓月,它是这样善解人意,让远方游子的中秋,因共赏明月得到欣慰而有情趣。
想起这些,那种茫然的情绪,自然也就渐次消失了。可是每每在电视中,看到奔波在外的人,谈论中秋节感想时,映在脸上的无奈表情,我会敏感地捕捉到,而且能够完全理解。是啊,或是为了生计,或是为了求学,或是为了爱情,或是为了职业,或是为了卫国戍边,远离家乡的人,甚至于置身异邦的人,正在越来越多起来,总会思念家乡和亲人。尤其是在中秋佳节,这思念就更加难捱,感情上总会受些折磨。好在电讯科技发达了,打个电话问候一声,还是比较方便快捷的,如有条件还可以用网络或可视电话,在异地传递彼此声影,思念和牵挂也就会少点。比之家书难寄对月空叹的过去,这中秋节岂不是多了一份温暖。
不过,我依然想说,远在他乡的人,中秋回不了家,在夜晚时分,还是要望一望月亮。明月之处是故乡。就在你望月的时刻,说不定你的家人,正在家乡的楼台或院子,此时也在望着月亮哩。倘若心灵有感应的话,通过明月清风传情,这中秋过得何等踏实、浪漫。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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