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唯一的一张我和外婆的合影,中间穿黑色上衣坐着的就是我的外婆,后排右边站立的是我,拍摄时间大约是70年代末。
我的外婆是一位勤劳善良的老太太,她离开人世大约有26年了,之所以是大约,是因为我也想不起具体是哪一年了,只能推算一下。在她晚年最后的那几年中,曾经在母亲家住过一段时间,尽管过去了二十多年,外婆的音容依然清晰。去年曾经写过一篇“乡村印象”的博客,回忆过外婆的老木屋,那是我对外婆遥远的记忆,因为年龄小,记忆难免是支离破碎的片段,但是,对外婆的思念是深深埋在心底中的,一丝丝,一段段,外婆曾经给我们的恩惠始终难以忘怀。
我没有见过外公,因为他去世得很早很早,听母亲讲过,外公是在母亲上中学的时候去世的,家里失去了主心骨,一个农村妇女要养活四个孩子该有多么艰难。尽管艰苦,外婆还是咬着牙挺过了数也数不清的艰难岁月,还将两个孩子送到学校读书,这其中就有我的母亲和最小的一个孩子--我的舅舅。读过书的两个孩子从此离开了老家,在城里工作和生活,没有读书的两个女孩就留在了老家务农,帮着外婆操持家务。目不识丁的外婆在当时温饱都成问题的情况下,让两个孩子去读书,真是一件有远见的事情,可是这其中的艰辛谁能知道呢?
好在外婆吃苦能干,心灵手巧,除了种地,她还有缝纫的手艺,闲时给乡亲们做做衣服,贴补一下燃眉之急,那时,没有缝纫机,做衣服全凭手工。她脾气好,待别人也好,尽管家中没有男主人,可是也没人欺负这家孤儿寡母,日子再难也一年一年的熬到了四个孩子成家立业。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外婆迈着一双缠过足的小脚,肩挑担子的形象,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脑海里。
我还能记起,小时候,外婆给我们做过棉鞋,棉袄。哪个孩子家添了孙子辈的,外婆总是要做几件小衣服送过去表示关心,等到我们长大一点,还断断续续的给我们做衣服,那时,外婆年事已高,手工缝制衣服很不容易,但是,老人做了一辈子,哪能闲着,只要还能看得见,不是想着这家,就是惦记着那家。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母亲在城里工作却过得艰难,外婆就用自己种出来的东西接济母亲,常常差遣我的小姨给母亲送些乡下的土产,不是粮食就是蔬菜,帮着母亲一家度过了那段困难时期。
母亲的衣柜中,至今保存着一件旧棉袄,四十多年了,母亲还留着舍不得丢掉,尽管早就不穿了,也早就过时了,可是母亲一直放在衣柜中,有时也翻出来,就会说这是外婆给她手工缝制的,里面絮的是驼毛。我曾开玩笑的说,你也不穿留着有什么用?是啊,几十年的时间里,我们丢掉了多少东西?几次搬家,丢弃的旧衣服无数,唯独这件旧棉袄,母亲不愿意丢掉,我想,她留着这件旧衣服,也就是留着一份对外婆的念想和感恩吧。
时间,尘封了多少记忆?时间,隔离了多少亲人?只有亲情,不分时间的留在心中!无论天上地下,亲情,顽强的代代相传,经久不息!
外公的墓地随着时代的变迁早已不知踪迹,外婆的墓地也因为拆迁几经迁移,最后一次迁移的时候,母亲回老家抓回一把土,用红布包着,放在了外婆的墓地里,从此,我们有了祭拜的地方。今年清明节,我特地去了外公外婆的合墓,第一次祭拜了外公。
这就是母亲保存了四十多年的旧棉袄,在袖口和衣襟的下摆还细心的包了一层布。
纽扣是手工制作的盘扣,可以看到黑色的线头。
外婆带着老花镜,在衣领上缝出的一针针,一线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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