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护士,可是,我却常常不安分守己的当一个护士,因为,我经常在家里客串医生的角色,虽然搞不清什么生理学,病理学,药理学,却经常给家里人治病,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母亲在治好了脑出血四年后,又一次出了意外,这一回虽然不像上一次危及生命,却是一件相当麻烦的问题,因为摔跤造成了大腿股骨颈骨折,当我听到消息赶到放射科门口,一眼看到母亲痛苦的面容时,心里就想,坏了,肯定是骨折了,要不然不会疼成这样。果不其然,拍片的报告证实的我的推测,就是左侧股骨颈骨折了,哦,我的娘呀,你的命怎么这样苦呢?好不容易能够走路了,却又摔断了腿,这可如何是好啊?
找外科医生,无非是两种选择,手术或者非手术治疗,要么做骨牵引,要么做皮牵引,母亲一听手术,吓得不行,最后,我决定就做皮牵引,也不用住院,回到我家,找一张木板床,买了一条牵引带,包住大腿,用一根绳子挂在脚头床架上的滑轮上,下面吊一块砖头,ok,牵引就这样开始了。
第一天,就发现一个大大的麻烦,这就是大小便的问题。只要抬起病人,将便盆放到臀部下面,母亲总是疼得呲牙咧嘴的叫唤,可是,这个动作一天要重复很多次,但又是不可能不做的动作,这就意味着母亲每天都要面临好几次这样的疼痛折磨,而且,我还觉得这不但让母亲疼痛难忍,而且对伤口的愈合绝对没有好处,在搬动的过程中,难免会造成骨头断端的移位,不利于骨痂的生长。听着母亲的嚎叫,我开始思索如何才能让母亲大小便的时候不疼呢,我的目光落在木板床上,就像一道闪电,我的脑子里想到了一个办法。当机立断,我把我的想法告诉给了父亲,让他按照我的设计改造这张木板床,父亲也觉得我的这个办法不错,于是,第二天,父亲就开始亲自动手完成了我的设计方案,从此,母亲睡在这张床上,再也没有因为疼痛叫唤过,护理的工作量也随之大大减轻。
其实,我的设计并不难,只是在床板上位于母亲臀部的地方开了一扇小窗户,而且要做成可以自由开关的,在床板下面安上铰链和插销,大小便的时候打开小窗户,在床板下的地面放一个塑料桶接着,在臀部的下面垫一张塑料膜,延伸到桶里面起到导流的作业,也防止床单褥子打湿。不用的时候就关上。床上的褥子和床单也同时要开这样的小窗户,打开的时候方向必须朝向脚的那一头翻开,而不能塞到臀部下面,不过,这不用安装铰链和插销了,不用的时候把窗户合拢,铺平整了就好。
自从有了这块开窗户的床具,母亲终于可以安下心来做牵引了,只是她有点着急,不习惯这么躺在床上吃喝拉撒的,于是,少不了对她连哄带骗的,宽慰她躺不了多久就长好了,一个月过去了,母亲问我,长上了没有?于是我请来放射科的同事,把拍片机搬到家里给母亲拍了一次片子,结果显示还没有长好,劝她再安心躺一个月,肯定就差不多了。母亲被我哄得信以为真,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其实真的是数着手指头熬过了两个月,母亲又着急起来,问我,长好了没有?于是,我又请人来家里拍了一张片子,这回说快好了,还得一段时间。于是,又是一番连哄带骗,这回母亲的耐心越来越差了,老想去掉牵引带,终于,我也哄不住她了,还不到三个月的时候,她执意要下床,我估计着应该长得差不多了,老话不是说,伤筋动骨100天吗,依了她的心思,让她下地试一试。
我始终记得那天的情景,我给母亲穿好了衣服后,她兴致勃勃的要下床了,先慢慢的坐到床边,把脚放到地面,在我的搀扶下,母亲颤颤巍巍的站到了地板上,只见两条腿上顿时充满了血色,慢慢变得暗红,这是长期不活动突然站立后的结果,说明血液循环不是很畅通吧。好歹,母亲是站起来了,从此,母亲摆脱了牵引的束缚,开始练习走路了。我也万分的庆幸,这回又治疗成功了。
很多年以后,母亲对我说,她的同事也是股骨颈骨折了,手术以后不仅没有长好,反而股骨头坏死了,不得已又去做了股骨头置换,这时候,母亲才知道股骨头还能坏死,她说,要是她早知道股骨头可能坏死,不定多么紧张呢。是啊,谁不紧张呢,我之所以没有告诉她这些,就是不想让她担心,不知道反而安心,也不会东想西想的闹心,有我一个人担心就够了。
对于我经常客串医生给他们看病的事情,我听到父亲和母亲曾经对别人说过这样的评语:要是没有她,我们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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