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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牵挂
龚伟力
孩子，不管多大，不管到哪，总是父母的牵挂，永远的牵挂。
有人说，孩子是风筝，父母就是牵着风筝的线。这话对啊，风筝飞多远，飞多高，牵着风筝的线，总是牵挂着那高飞的风筝。
如今，孩子去美国都14年了。在美国，有她的家庭，有她的生活，有她的事业。尽管女儿现在一切都很好，但是，做父母的，对孩子的牵挂，永远不会停止。我们已经是第三次去美国看望女儿了，记得前两次，待的时间都很短，第一次一个月，第二次两个月。因为那时我和妻子还都在上班，请很长的假也不太容易。这次，第三次，我们俩都退休了，可以多待段时间了，至少住上几个月半年吧。
来美国之前的这些天，可没少忙乎，忙什么呢？就是买女儿小时候喜欢吃的一些东西，有糖炒板栗、有绿豆沙酥皮饼、有原味葵花籽······现在，正是中秋节了，很想买点月饼带去女儿尝尝，她已经多年没有回国团员过中秋了，可是月饼有蛋黄有猪肉，都是不让带的。再说，每人只能一个箱子23公斤，又能带多少？于是又怕买多了箱子超重，于是一个一个箱子过秤，一斤一两地加减，直到完全符合航空公司的要求才放心。
飞机要从香港机场起飞，这天，我们早早来到深圳湾海关，提前三个小时就到了香港机场。因为我做了双侧髋关节置换手术，今年2月才出院，女儿给我订机票时，给我申请了机场轮椅服务。我由工作人员用轮椅直接送往登机口。推轮椅的工作人员是位50多岁的大姐，我们一路上聊了起来。她说她有4个孩子，都在香港，你一个女儿怎么放心让她去了美国？
她的话，勾起了我的回忆，那年，我们送女儿去美国。女儿是1992年在上海读的大学，大学毕业后，本来有条件可以留校，可是我软说硬说说服女儿放弃了留校机会，来到了深圳，回到了我们身边。无奈，女儿的心气很高，总想往高处走。1998年底，她辞去了深圳一家公司的工作，甚至谢绝了公司老总破格提拔的好意，在家复习半年考取了托福准备去美国读研究生。
1999年3月5日，我们送女儿去美国。飞机是从广州起飞，我们从深圳到广州，就直接去了白云国际机场。看着女儿拉着两个大行李箱，消失在我的视野中，不禁想起女儿去上海上大学的情形。1992年女儿上大学的时候，别人家长都去送孩子上大学，我偏偏不送。我问女儿，要爸爸妈妈送你去大学吗？女儿说，不用。我说，这么多行李，你能搞定吗？女儿说，可以。果然，女儿到大学那天，把自己的大箱子弄上了她们5层高的宿舍楼。我奇怪她怎么拎得动那么大一个箱子的。女儿说，在宿舍楼下，遇到个男生，就请他帮忙给拎上5楼了，后来才知道，他是她们班的班导，刚毕业留校做了班导老师。我哈哈大笑，心想女儿还真有办法。现在，女儿去美国读研究生，我们依然不送她去美国，她自己一个人走。路，要靠自己走，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人生的路，更要靠自己走，脚踏实地地走。父母再怎么牵挂孩子，也不能代替孩子走完人生的路。这也是我为什么不送孩子去学校书的理由。
第二天，当女儿打来电话，告知平安到达美国，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还在自己身边的女儿，居然一夜之间去了太平洋彼岸。我说，女儿你是在美国吗？女儿说，是呀，是在美国。哦，我这才相信，女儿走了，去了美国读研究生。2001年女儿在美国孟菲斯大学计算机专业研究生毕业，就留在美国工作了。这一走，就是十四年啊！
14年来，我无时不刻地牵挂女儿。刚去美国的那几年，女儿生活很艰苦，美国学校虽然给女儿奖学金，但是所谓奖学金也只是给你在美国大学工作的机会，让你自己赚钱。女儿是一周5天去学校幼儿园照看老师的孩子午睡，每月赚取500美元。尽管这样，我们也不给女儿钱，都是靠她在美国自己赚钱供自己读书生活。因为，靠自己劳动赚来的钱，才懂得珍惜，才知道来之不易。
如今，孩子去美国都14年了，我女儿属兔，去美国的时候，是只小兔子，如今这只小兔子也长大了。可是，孩子在父母面前，永远是孩子。记得孩子出生时，我正在部队，远在千里，不在身边，待到我第一眼看到她，已经有两个月大了。第一眼关心的是，像不像我？哪里像我？要知道，孩子，是我生命的延续，孩子身上，有我的血脉，有我的基因，有我内心深处远古的根，有我心中永远不变的中华魂。
妻子说，哪都像你，那额头最像，像极了。妻子告诉我，孩子出生后，第一次送到产妇身边的时候，是用婴儿车推来的，一车的婴儿有十几个，为避免搞错，每个婴儿手上都挂有牌子。可守候在门口的奶奶，在十几个婴儿中，一眼就看出：就是这个，这个！果然，正是这个胖乎乎，超过预产期半个月，生下时7斤6两，一头黑发的小毛孩是她的外孙女。
那时，我在战备部队，假期有限，只能在家里待一个月。那一个月里，孩子晚上老哭，一哭就要喂奶。那年月，又没有什么吃的，猪肉凭票供应，更别说什么鸡鸭，水果都很少哪有什么奶水啊。只有半夜起来冲奶粉，往往折腾半夜大人睡不了什么觉。妻子晚上没睡好，白天还要拖着疲惫的身子骑车去上班，胖胖的一个人，很快就瘦了下来。我还好办，白天可以蒙头再睡一觉，再说，再怎么折腾，我也只受罪一个月，可妻子天天要这样熬夜，身体可吃不消啊。
第二次见到孩子，是女儿八、九个月了,还不会说话，但很会爬，在床上爬，在地上爬。第三次再见到女儿时，已经是两岁了，会叫爸爸了。那天，我从远在北疆的部队回家探亲，刚进门，我母亲抱着她，对外孙女说，叫爸爸。女儿一点也不认生，立刻叫了声“爸爸”。我非常奇怪，问妻子，女儿怎么知道我是爸爸？妻子说，我抱着她天天对着你照片说这是“爸爸”啊！这就是孩子天生的亲情，亲情是怎么也隔不断的。
去年，2012年我突发急病，女儿从美国赶回国，5次飞越太平洋。去年我住院长达半年，妻子女儿多次把我转院，从深圳、广州到上海，手术四次，双侧髋关节置换，经过半年多的康复，我基本可以单独行走，步行可以长达千米。为了更好地康复，我此次去美国，好好休养一下，同时也可以看看女儿。
到如今，我们做父母的老了，牵挂已经不光是父母牵挂孩子，而是孩子也牵挂父母了。记得还是那个香港的轮椅大姐说，你们可以到女儿那里去养老，美国福利好条件好，在那里好啊。
其实，我和妻子早想好了，不给孩子增加负担，我们不去美国养老，我们已经在深圳的养老院，做了登记，到老了不能走动了，就去深圳养老院。
我们的飞机，从香港起飞，飞越太平洋。飞机在太平洋上空，下面是汪洋大海，身边是一片云海，飞机像一叶小舟，漂泊在茫茫云海之中······ 飞机空中飞行时间20小时。当飞机飞临孟菲斯上空时，飞机已经在不断下降高度，我们清楚地看见了密西西比河。密西西比河，这条老人河，在夕阳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这条河边，有我的女儿，有我的亲人。作为女儿的父母，她的亲人来自大洋彼岸，来自另一条江河——长江、黄河。
亲情是隔不断的，哪怕千山万水，哪怕远涉重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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