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故事24 死神初吻(下)
当年在部队的时候,为了改善伙食。各连队都自己开了菜地种菜。我们连的营房四周地方较大,也开了不少地,种些蔬菜补充副食供应。当时种的最多的是长豆角、莴笋和大白菜。长豆角和莴笋由于太多,最后被炊事班做成了南方人爱吃的那种咸菜,酸酸的有点辣味儿。等到了冬季,这些咸菜就成了早餐战士们喝小米粥时最好的伴侣了。至于大白菜,自然不必说了,当时全国北方广大地区几乎都将大白菜贮存起来,留做过冬的看家菜。
连队里有不少农村来的战士,在入伍前在家乡就有丰富的种菜经验,知道啥时候下种,怎么育苗,肥料上多少,水该怎么浇。由于有这些种菜的高手们打理菜地,因此每年到了深秋,大白菜都能获得大丰收。
收来的大白菜,由于太多,被连队贮存在附近的地下防空洞内。这样一来,入窖的大白菜虽然避免了上冻,但由于里面潮湿,不通风,菜放久了还是会有不少烂叶子和烂帮子。每到烂叶子过多的时候,连首长就会组织我们全体战士义务劳动,下菜窖倒腾白菜。
折腾白菜是个比较让人讨厌的活,闻着烂菜叶的霉烂气味,弯腰驼背剥着烂菜帮子,阴冷潮湿,感觉寒气直逼骨缝。有一次,菜烂了许多,大家干了很久,都没整完。我感觉烦了,就悄悄躲起来看外语。这是个防空洞改造的地窖,里面拐弯抹角,别有洞天。加上码得很高的白菜垛的遮挡,经常有视线看不到的隐蔽之处。可能是因为菜窖里缺氧吧,躲起来看书的我,竟不知不觉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大家最终干完活都离开了菜窖,过了好一阵子,连里发现我没上来,才想起来下菜窖里找我。此时的我,已经由于缺氧神志不清了。大家手忙脚乱将我从地窖里拖了出来。刚出菜窖,上来一过风,头像爆炸似的剧痛。整个人脚一软,就像泥巴似的瘫软在地上。那是也不知道什么叫高压氧仓,再说即便知道这个,当时的山沟里也没有那个设施,大冬天里,唯一的土法治疗就是把我平放在连队篮球场上接“地气”。就这样我在脏兮兮的黄土地上昏睡了好一阵子。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但头疼一直伴随着我。又过了好几个星期,头疼才渐渐得到平复。多年以后,回想起来,记忆中似乎有几份幽默,一个天津兵,为了偷懒学外语,差点在山西雁北的大山里,见了马克思。好多年以后,回到地方,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认真学习外语,最后考学,读研,并最终凭借外语的翅膀,让自己飞了好一程。然而,当初想不到的是,所有后来的这一切,竟然是在灵丘起步,竟然是在连队的小被服仓库里,甚至是在连队的菜窖里,开始了最初的原始积累。(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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