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躁动的青春》上部
男人的性朦胧可能早在十三四岁就开始萌动了,到了十七八岁之后男人到达了生理意义上的性成熟时期,这个年龄段男性荷尔蒙开始呈现爆发式分泌,床单和被子上陆续呈现洗不掉的“地图”,对异性的渴望也悄悄地在我们的现实和梦幻世界里泛滥。二十来岁本该是一个开始踏上浪漫恋爱旅途的年龄,谈情说爱,拥抱接吻,你情我愿,云山雾雨......等等这些都应该是这个年龄段除了吃喝拉撒之外,最最需要的精神食粮了。
然而,理想的丰满和现实的骨感,精神的需求和生理的满足似乎永远是一对南辕北辙的活冤家。这不,偏偏在这个谈情说爱热血喷张的年龄,我们这些“适龄”青年应征入伍,来到了地处荒凉贫瘠的山西雁北地区。农村来的新兵不见了同村的那位扎着长辫子的“小芳”,学校来的新兵无缘再把美丽的校花打量,城里来的新兵也远离了曾经暗恋过的那位隔壁水灵灵的姑娘。青春的渴求,男性的欲望,生理的需要,一切都随着参军入伍,被压抑在这光秃秃的群山之中。
远离了家乡,年轻的小伙子们除了想家之外,还必须面对生理的饥渴和爱情的荒漠的考验。在反映部队的文学作品中,这个话题可能多少有些犯忌,平时很少有人冠冕堂皇地说它,写它,评论它。然而按唯物主义的观点看问题,性饥渴确确实实是当时很多战士的难言之隐,这是一个不容忽视,不容回避,更不容忘却的话题。
刚入伍时,我随着天津市西郊区的新兵一起来到北空通信团训练营,来到北京门头沟的大山里,开始了紧张的新兵生活和军事训练。我们这拨新兵由于是一九七五年元月入伍的,因此来部队没有多久就赶上了过年。
吃过年夜饭后,弟兄们回到宿舍里,大家开始都闷头坐着,脸上没有了平日里和家人团聚,放鞭炮下饺子的那种喜悦。我知道他们和我一样都在想家,也许我是当时唯一的一个当兵前有过离家,出过远门,过了二个月独立生活的人,连我都特别想家,何况其他战友呢?虽然过年想家是不言而喻的,但当时由于刚到部队,大家都要求上进,所以谁都不希望在战友面前暴露自己软弱的一面,每个人都压抑着,沉默着。突然,一个新兵开始嚎啕大哭,随之而来,我看到每个士兵的眼眶中都已开始泛起晶莹的泪花。
后来我从别的战友口中得知,嚎啕大哭的战友叫杨景新。他是我们新兵班里年龄较大的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个入伍前定了婚的人,家人甚至已经给他备好了婚房并开始筹备婚礼。我相信当时班里别人掉泪,大都是出于节日里对家人的想念,但这位杨景新战友除了想家,还多了几份对热恋中女友的思念和眷恋。
当时这位战友对女友的思念与全班新兵对男欢女爱的向往相比应该有着本质的不同。对其他战友来说这种追求和向往可能只是海市蜃楼般的幻觉;但对于刚刚离开热恋女友的这位杨姓战友来说,那可是生离死别,撕心裂肺的痛。毕竟人家经历过,毕竟人家这不是梦幻,毕竟人家做过“活神仙”,因此,那种经历过亲身体验后对异性思念的折磨,让这位战友痛哭流涕也就顺理成章了。
在灵丘当兵时,估计每个士兵都有特定的“高招”对付自身的生理和心理需求,最直接的解决方案就是让家里给介绍个女友,通过往来情书表达爱的寄托,让火辣炽热的文字满足自己对异性和爱情的饥渴。
说到情书,大概在我所认识的所有战友中,没有人能像我们场站的活宝徐晓舟那样,可以将情书演绎的如此传神。徐晓舟是安徽合肥入伍的71年兵,天生聪明幽默,说话夸张滑稽,是个极具表演天赋的文艺骨干。当年他的山东快书几乎是我们场站文艺演出的“招牌菜”。记得有一段时间,为了给师里参加军文艺汇演创作节目,我和这位徐战友一起在师宣传科创作组工作了几个月。当时他正在热恋,每周都会收到来自女朋友的情书,每当他看完那封情书后,他总会十分得意地从中选出几段给念给我听听,(当然内容赤裸的部分,他是不会跟我分享的)。
由于我在创作组是执笔的,他知道我的文笔还可以,有时他给女朋友写情书的时候又想和女友说点肉麻的情话,但又不知道怎么写,于是,他会让我帮他写回信,说些火辣煽情,甚至是肉麻的话。有一次信写好了,其中有一段是:“亲爱的,每次给你写信的时候,每次给你回信的同时都在不停地想你,想你想的几乎不能自拔的时候,我的眼泪都忍不住往下流淌,泪水打湿了眼睛,也打湿了这张信纸。”看到这个内容,他会在信纸上滴上几滴从卫生队要来的氯霉素眼药水。“你这是干什么? ”我不解地问他。 他在我耳畔悄悄地耳语道:“你不知道,这样效果特别逼真,等药水干了以后,我女朋友在看信时就真的可以在信纸上看到泪痕。”
记得我当兵的第二年,在天津警备区当兵的老婶给我介绍了一个当时在我们军直通信营服役的女兵,她来自天津市汉沽区的蔡家堡村。后来我利用到大同军部出差的机会和这位女兵见了面,当时对她的印象挺不错,之后我们彼此开始经常通信。虽然不能见面,但能经常收到未来有可能成为自己恋人的姑娘的信,的确让我的生活充满了希望。所以我对通过以写信传递恋情的方式是有一手经验的。(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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