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我发现阿敏找我解答问题的频率越来越勤了。有时还给我带些可口的小吃和地方特产。每当我投入地给她讲一些关键的英语句法和语法时,偶尔发现她的神情似乎有些游离,眼睛里透出了异样神态,我看得出来,那眼神不仅仅是欣赏,还有爱的成分,我发现阿敏正力图走近我。说实话我当时对阿敏完全没有感觉,首先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其次我们彼此身处异地,天各一方,基本没有走到一起的可能性。
渐渐地阿敏的追求让我感到了不自在,我力图通过大幅度减少和她的接触频率,希望以此向她释放我对她的拒绝信号。有时下课后,我为了避开阿敏,就找几个男生一起到离学校很远的地方去聊天散步,练习口语。有时自己拿着收音机悄悄躲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收听当时热播的评书杨家将。有时候听完了广播,也不着急回校,而是约上几个同学和大家一起聊聊学习结束后各自的想法,聊聊政治和时局,聊聊关心的国家大事,总之,这么做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尽量减少一个人单独留在教室和宿舍的时间,避开阿敏过来找我“复习功课”。
然而,我的逃避和有意识的冷淡丝毫没有减弱阿敏的热情,她是个有心的人,经过在班上对我的仔细观察发现我和天津同来的小袁关系不错,后来她又知道了小袁与王娜正在热恋,于是就用心与王娜交往,之后二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同学兼闺蜜。到了学习的后期,学业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紧张了,周末的时候小袁总拽着我出去玩,但凡去什么地方,他总会约上热恋的女友王娜,而王娜去哪又一定带着阿敏,就这样,我们四个成了经常一起外出玩耍的铁磁。每到游玩的地方,小袁自然拉着王娜躲到了鬼都找不到的地方去亲热了,原地只留下了我和阿敏在一起说话聊天。就这样我们多了很多彼此独处的时间。
经过聊天我得知了阿敏的家其实和“茶叶末”一样都在宁夏自治区的首府银川,但阿敏自己则在距银川70多公里外的石嘴山市邮政局工作。阿敏的父亲是个老干部,当时在银川市公安局工作,妈妈是一个纺织厂的工会主席。阿敏有一个弟弟,当时还在上中学。
独自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阿敏就大胆地向我表白了爱情。她的性格是个有啥说啥的直筒子,连表白爱情也说的那么简单那么直白。“建平,我爱你,你接受我么?”从来没有事先预想过会有女孩向我直接这么说,一时间我整个人都懵了,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我们,我们生活的城市相聚这么远,难道你就没考虑过以后的问题么?”当时的年代,户口问题是摆在很多恋人之间的一座大山,因为户口两地分居的夫妻比比皆是。我这么说其实就是一个托辞,事实上我根本没有考虑过要和她发展感情。
九月下旬,学校的全部课程基本结束了,毕业前同学们在一起搞了一次聚餐。那次我还下厨做了几个菜。吃饭的时候大家还特意把学生们之间公开确定恋爱关系的男男女女都安排到一起坐下,小袁挨着王娜,我被安排挨着阿敏,我心想人家是真恋人,我跟着凑什么热闹啊,好几次想换个地方坐,都被几个坏小子原地按下了,最后无奈只好听从了大伙的安排。那天大家在一起喝了好多啤酒,东北的几位同学把我们都灌醉了。
学校安排的最后课程是去辽宁大连海员俱乐部实习。说是实习,其实也是让我们在最好的季节,到大连这个海滨城市公款旅游一个月。就在大家兴高采烈地打点行囊,准备出发的头一天,我那个季节性的急性痢疾又发作了。该死的痢疾折磨着我,发烧、便浓、便血。一夜之间,我就被折腾垮了,昏天黑地,头重脚轻,站都站不住,更别提乘车出行了。
转天早上,同学们兴致勃勃都去了火车站,我一个人瘫软在床上发着烧,浑身散了架一样。病成这样,不能没有人照顾,起码需要有人帮我及时服药,喝水,去食堂打饭,定时向学校的校医报告病情。然而此时谁又愿意留下来照顾我呢?苦学了11个月的同学们早按捺不住去海滨城市大连的激动了,一早全班学生就都奔了火车站。只有阿敏义无反顾地主动向班主任请求留下来陪我。
阿敏那几天对我的照顾那叫一个无微不至,在我发烧昏睡的时候,她几乎将我所有的脏衣服都洗得干干净净,又叠得整整齐齐的。打来了好吃的饭菜,买了水果,按时给我服药倒水。人在病痛的时候,精神比较脆弱。说真的,当时我特别感动,因为即便是在家里发烧生病的时候,妈妈也只是过来抚摸一下我的额头,测测体温而已。阿敏的关爱彻底感动了我。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我身体恢复的特别快,四天后,我们两个人也登上了前往大连的火车。来到了这个美丽的滨海城市。
金秋的大连是那样不可思议的美!阿敏和我,小袁和王娜我们四个人一起开开心心地把大连玩了个遍。老虎滩、棒棰岛、滨海路、鸡冠山、蓝蓝的大海和柔软的沙滩都留下了我们的踪影和脚印。至今我还保留着一张我在老虎滩和小袁一起在海滨沙滩的合照,相片中的我们两个几乎身体的三分之一都浸泡在海水中,原本我就比小袁高一头,恰巧照相的时候他又离镜头稍远,于是照片上的他看上去越发显得矮小。好多不知道内情的人,乍一看那照片都以为是我和我儿子在一起游泳的合照呢。
转眼我们在大连海员俱乐部一个月的实习期马上就接近尾声了,每天我都和阿敏在一起,似乎彼此间有了一些依恋的感情,在这丝丝的依恋中,似乎有了一些属于爱情的成分,但甚至就连我本人,作为这份爱情的主体,对这份感情的定义也不是那么清晰,究竟心中的这份情真的是属于爱情呢,还是对她在精心照料我的过程中滋生出的感激之情呢?这二种情感混合在一起,真的是有点剪不断理还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