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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马建平 
部队: 军直   
部门: 灵丘场站通信营 
职别: 报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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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辞: 战友聚会可以畅饮,但绝非酒肉朋友;战友彼此可以帮衬,但绝非利益交换。战友相互可以调侃,但绝非恶意攻击;战友网上可以闲聊,但绝非无病呻吟。战友情,永远的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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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49 《向“大炮”开炮》  

发表时间:

2017-8-27 9:42:01

更新时间: 

2017-8-30 6:44:13  更新者: 马建平

关键词:

文学  

  [这是对本篇第 1487 次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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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向“大炮”开炮》

飞机降落在美国纽约的肯尼迪国际机场,老武我俩下了飞机,过了移民局,先去提取托运的行李。那天原本我们乘坐的这架飞机人就很多,再加上还有几个国际航班先后抵达,等着拿行李的人几乎挤成了几个瞎疙瘩,我俩差不多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终于看到了我们的行李箱,当我们拖着几件大块头行李最终从海关的卡口走出来后,一直悬着的心才彻底放松下来,因为这行李箱里还给公司的同事带了些天津特产糖炒栗子,而这个东西属于农产品,按美国海关入境申报的要求是严格禁止携带入境的。

新津公司派来接接机的人早就等候在出口处,开车的司机叫张兴涛,是天津某外贸公司招聘过来的专职司机。那个年代,会开车的人很少,方向盘是个令人羡慕的职业。兴涛是个矮个子,身材略有点发胖,爱说爱闹,更爱开玩笑,回去的路上,几乎都在听他一个人滔滔不绝讲着自打老武回国后这一个月公司和宿舍里发生的各种新鲜事儿和花边段子。小张虽然岁数不大,但话语中带着那种老天津卫的油滑,举手投足间透着江湖气,言语间还不时地夹杂着许多天津卫独有的脏字,这也从常人口中讲出来非常刺儿的脏字儿,可到了他嘴里,似乎变成了自然流畅的家常话,一点都不让人感觉讨厌和腻歪。

回去的路上车子开得很快,但由于机场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远,张兴涛唠唠叨叨的话最终成了我们沿途的催眠曲,不久我和老武都在车上睡着了。车子大概行驶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我们住的地方,新泽西州的南橘子镇。这里街区的房子基本都是2层的单体别墅,几乎看不到多层的高楼和成排的镇屋(townhouse),沿街望去,各家的绿地修剪的整整齐齐,几乎看不到一处门窗破败,油漆剥落的住宅。由于之前多次来过美国,所以从建筑的外观大致能判断出这是个中产阶级家庭较多的富裕社区。

过了一个街区的拐角处,兴涛把车停在了那栋1211号的房子前。小楼为二层木制结构,楼上楼下共五个房间。楼下是厨房和餐厅,楼上的公共空间里有几个看上去脏兮兮的沙发。一进门就能感觉到这绝对是没有女人住的房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到处都是油腻腻脏兮兮的。不过,这近乎二十个小时的前后折腾,我的确有点熬不住了。于是简单吃了几口饭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和大家一起驱车赶往纽约曼哈顿的写字楼上班。刚到办公室坐下,还没来得及熟悉下周围的环境,丁总就跟了进来。他本来是去其他房间办事,恰好路过这里,听说我是刚来的新人,就顺便进来打个招呼。

丁总虽然人送外号“丁大炮”但看上去却是个面色黝黑的小个子,这人的脸上的确带着一股狠辣劲儿。尤其是那二道浓黑的眉毛,几乎像是两把出鞘的宝剑。除此之外,从他那黑紫色的嘴唇,泛黄的牙齿和近乎咖啡色的指甲盖不难发现这是位平日里喜欢“吞云吐雾”的领导。

老武见丁总来了,立刻满脸堆笑迎了上去,和丁总握手寒暄之后,转身从办公室的柜门中拿出了一个外边包着缎子面的大盒子。他告诉丁总说,“这是您天津的秘书特意让我捎来的。”丁总当即让我们打开盒子,原来里面装是几个京剧人物的泥人,这是他秘书在市里花大价钱从天津著名的泥人张工作室买来的礼品,丁总需要将这些礼品赠送给一位纽约新近认识的商界贵宾。

盒子打开后,老武小心翼翼地将泥人拿了出来,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几个泥人的脑袋和身子都分了家。一看这身首首异处的泥人,丁总腾地一下火冒三丈,用手指着老武的脑门,大骂起来。“你他妈的猪脑子啊!这个东西怎么能托运呢,这么点屌事儿都干不好!”再看眼前的老武,满脸憋的通红,脑门渗出了一头汗,像个泥人似的呆呆地站在原地。老武感觉很委屈,因为这一大盒子东西是丁总秘书在飞机场交给他的,他压根就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您秘书给我的时候,就说让我把这个带给您,我也不知道这里是泥人。”老武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他娘的就不能问问么!”丁总的骂声差不多快把办公室的天花板震下来了,手指头几乎戳到了老武的鼻子上,丁总发脾气训斥老武的时候,各公司办公室的门都虚掩着,没人敢在老丁发火的时候露头。

丁总臭骂老武时,我一直站在一边,仿佛挨骂的是我们两个人。此时,我仔细观察着桌子上的那几个泥人公仔,发现断头的断痕其实是齐刷刷的,颜料也没有剥落,估计用点502胶水稍微粘一下,应该看不出折断的痕迹。等丁总火发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提议回头试着给他修修。其实,要依着我看,这个事情真的不至于那么大发雷霆。老武是位公司上下出了名的老实人,看着他被丁总骂得狗血喷头,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到了楼下,我找秘书要了点胶水,没费什么事儿,很快就把那几个泥人的头粘好了,然后小心地将它们重新放回那个精致的礼盒内。我让老武拿着给丁总送了过去。去的时候老武还是愁容满面,苦大仇深的模样,回来后,脸上居然有了难得的笑容。他告诉我说,丁总气消了,还跟他当面检讨了发火的事情。

就这样,我在上班的第一天就领教了丁大炮发威的现场版风格。下班回去的车上,大家都没有打瞌睡,白天上班时,丁总为几个泥人大骂老武成了大伙车上议论的话题。好多人说,丁总是天津解放的进城干部,这么多年在地方,也没有改变部队的风格,喜怒于色,爱憎分明。虽然他嘴上厉害,但对事物的判断还基本秉持公平的原则。不过说一千道一万,尽量少招惹丁总,似乎是大家的共识。

来纽约不久,就赶上了公司开全体会, 由于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公司的全体会,所以来得早些,先在椭圆形的大会议桌边找个地方坐了下来。等大家三三两两走进会议室时,我观察到一个奇怪的现象。会议桌那一圈的椅子是软软的沙发椅,坐着非常舒适,而各个角落里的椅子都是那种坐久了,屁股生疼的硬木椅。不过很多人宁可挤在角落里坐木椅子,也不愿围着会议桌坐舒适的沙发。正当我纳闷的时候,身边的针织科的刘经理压低了嗓门跟我道出了其中缘由:“丁老板每次开全体会一定会找几个人骂一顿,这几乎成了每次开会的惯例,最容易变成丁总这“大炮”的目标之人,就是围着会议桌那些离他最近的人。而挨骂概率最小则是会议室角落里或围着门口坐的那些人。我是新来的,不知道规矩,所以自己选择坐到了火药桶的边上了。

此时丁总还没到,大家热络地聊着。公司这三十来人平时分别住在纽约和新泽西的好几个地方,隔了一个周末之后,刚上班聚到一起,彼此都有不少新鲜事儿分享。这个买了什么便宜的水果鱼虾,那个去了什么好玩的地方,这个淘到了什么稀罕玩意,那个抢到了什么促销打折的洋货,总之会议室里乱哄哄的,很像唐人街吃广东早茶的餐馆。

突然,嘈杂的人声没了,会议室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本能告诉我,是丁总到了。果然,丁总和公司的二位副总一起走进会议室。丁总开始训话。他先点燃了一支万宝路香烟,围着会议桌来回走踱步:“公司成立快两年了,好好想想你们都干了啥?”他好像在质问大家。“那你作为公司的老板都带着大家干了啥啊?”我心里嘟囔着。丁总的嗓门越来越高。“你们每天就知道吃饭,脑子里还有别的啥么?”当然,丁总这么问大家,其实并不指望谁去回答。他一直在绕着大会议桌来回走着,数落着大家的无能,讲的口干舌燥了,就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上几口秘书事先给泡好的茶,然后接着训话。有时烟灰太长了,他就随便在谁的座位前把烟灰点在桌子上,不一会儿,好好的大会议桌上像飘满了一层银白色的雪花。

我知道虽然公司同事里面有好多烟瘾特大的人,可眼下当着丁总的面,谁也不敢抽烟。屋里呛人的空气和弥漫的烟雾都是丁总训话时制造的副产品,他一直没停嘴地数落着大家,不一会儿桌上的一包万宝路基本全去了。我想当时公司那些烟鬼们应该不用急着出去过烟瘾,因为这会议室里的尼古丁含量, 足够他们撑上一阵子!

半个小时过去了,丁总也喊累了,老帅归位,坐回了会议桌总裁的位子上。喝了几口茶之后,他才正式开始跟大家讲起了除骂人以外的会议内容。大致意思是告诉大家眼下已经九月份了,即将到来的本年度最后一个季度是业务的冲刺期。各单位务必按计划完成当年的收入指标。

丁总讲的所谓收入指标实际上就是天津各外贸公司来美国签订出口合同后按比例付给新津公司的佣金。当时开会,大概是由于当年的合同量不足,佣金收入没有落实的缘故吧。丁总想通过类似政府行政摊派的方式,硬性把收入指标分配下去。“你们文体公司,到年底完成10万美元,有啥问题?”听到丁总点名,文体的老周一直低垂的头微微抬起,苦笑着点点头。他知道,这个时候说如果说有问题,那就等于找死。见第一个公司上了套,丁总接着问:“那你们畜产公司也表个态,上半年的计划还没落实,年底完成指标咋样?”畜产的那位王经理也只好说:“我跟天津公司的老总沟通一下,确保完成计划。”丁总见开局顺利,就继续发号施令,看得出来,此时的他似乎异常兴奋,甚至多少有些得意忘形,似乎他的唾沫星子随时都能粘进来大把的美钞。我作为一个新人,对当下这阵势有点云里雾里,大家这是怎么了,明明这行政命令似的计划根本不现实,为何大伙还这么唯唯诺诺呢?这样的承诺对自己天津公司,对新津,对丁总又有什么意义呢?

丁总的轮番点将终于轮到我们公司了!“你们针织,现在又增加了新生力量,来了三个业务经理”说到这,丁总的眼光从手里的稿子移开看看我。考虑到我们公司的出口额度较高,最后拍给我们三个的任务是25万美元。老武低头不说话,刘经理好像在打瞌睡,最后丁总的眼光一下子就落到了我身上。

“小马,你说说这个数儿你们能不能拿下来?”丁总的浓眉下面的小眼睛紧盯着我。他这么问的时候,我就提前想好了,我不能当应声虫,我必须实事求是。“您分配的这个额度,我认为基本不可行!”我话音刚落,这会议室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一下都集中到了我身上。低头沉思的人,窃窃私语的人,昏昏欲睡的人,此时都精神了。大家的眼光里透着讶异,也有的好事之徒的眼里带着隔岸观火的神情。丁总也被惊了一下,那个瞬间,他面部的肌肉几乎是僵住的。自打新津在美国纽约成立两年多来,公司上上下下30多号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大家都耳闻目睹了“丁大炮”的威风和霸道,别管他怎么发火,怎么训斥,从来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过不字。今天当着这么多人,我一个新来的小小的业务经理,第一次开公司全体会就给他来了个当众下不来台。这绝对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您定的这个计划,我们完成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我当时刚到纽约确实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再说既然话说出来了,也没有吞回去的道理。“您看啊,现在基本是最后一个季度了,服装类的大部分出口订单现在都已出运完毕。”我盯着丁总一字一句地慢慢解释着。“这就意味着,我们公司年内不可能再拿到新合同,没有新的合同,也就不可能有新的佣金收入。”看着丁总并没有制止我,也没有大发雷霆,我干脆就把我要讲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反正我这回是捅了马蜂窝,挨蛰在所难免。“如果您制定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计划,即使我们承诺了,那也只能是空头支票。计划落空了,完不成任务的话,对领导决策的权威性肯定要打折扣”。说完了上面的话,我环视四周,注意到了大家的表情变化。

我发言后,会议室里有几十秒钟的静默,之后丁总打破了刚才的片刻尴尬:“小马,你是刚来的,就敢顶我?!”。我心理做好了准备,暴风骤雨理应是意料之中的事儿。“不过,你说的对,说的有道理!”没想到,丁总话锋一转,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居然当众肯定了我刚才的话。“既然你讲了你们针织公司的具体情况,我刚才宣布的你们公司的额度,就回头再说吧!”听到这我放佛像即将窒息的人呼吸了几口纯氧一般,悬着的心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下班回新泽西的路上,大家一反常态,没人在车上睡觉,纷纷议论着我当众顶撞丁总的事儿,好多人对我的行为表示赞许,夸我给大家出了头。也有几个对我的未来堪忧,他们认为我初来乍到,不应该这么锋芒毕露。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有那个冲动,当着大家,让公司一把手丢了颜面。以后在纽约命运如何,心里确实感觉沉甸甸,放佛被一个大大的问号压得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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