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时的那些糗事(2)》
龚伟力
不知怎的,我特别喜欢车,当然是汽车,也包括摩托车。 1968年3月2日,我穿上军装来到上海宝山,在新兵连集训。一个月后分到六团五连,驻地是上海静安寺附近的虹梅北路。 一天,团军需股一辆解放牌汽车开到连队,来发放军衣被服。我看驾驶室里没有人,爬上去,车钥匙还插在车上,我一打火,车响了,毫无顾忌地把车开动了。 这一开不要紧,后面军需股的崔参谋还有司机和连里干部一干人,一起喊起来:谁开车了?快停下!快停下!! 待到他们看到是一个新兵蛋子把汽车开动了,赶紧叫我下来。后来连里倒也没有批评我,只是说,部队可不能随便开车啊! 从此我在团里出了名。一次副营长见到我,就问一旁的连长:这就是那个开汽车的城市兵? 你们城市兵倒是长得挺好的。 我也不知道这是批评还是表扬,只觉得上级是知道了,这批从文革中过来的城市新兵不好带,和以前的农村兵不一样了。 我倒是不怕,心想,开个车,也没有闯什么祸,算不上大错误。不过,我就是喜欢摆弄个车,看到有车,就想过把瘾。 其实,那时都穷谁家也沒有汽车,我家里沒有谁会开车,只是邻居六舅舅(房东的六弟)是交通厅运输局开长途跑运输的。大革命开始了,我所在的二中学生宿舍楼前停了一辆解放牌汽车,可是那是开不动的,停那好些天了。于是我请六舅舅去看看,能不能修好。 六舅舅欣然接受,但他看了后说,汽缸肠坏了,分电盘也拿走了,开不了。但是他现场教学,告诉我什么分电盘、打火头、汽缸肠,还有点火顺序等等。我联想到物理课上学的知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急于想知道怎么开车,又问了怎么启动车子,开车换档的要领,如何踩离合器、刹车和油门,六舅舅耐心地一一告之。 就这样,我以为自己就学会了开车了。 有一天,二中同学不知谁从哪里搞来一辆解放牌汽车,停在操场,也没有人会开。我上车把车一下给发动了,在操场上开了起来。我们班上的同学以为我会开车,七八十来个人一齐上了车,还有两个站在驾驶室门两边。从来没有开过车的我,居然就这样把这辆大卡车开出了校门,开上了中山路! 中山路是南昌的一条主要道路,街上很多队伍正在游行示威,人山人海,大概是打倒谁谁谁之类。我第一次开车就上了马路,而且夹在游行队伍中。站在车门两边的同学一路不停地吹着哨子,人们何若无其事地走在汽车旁边。我也不害怕,只是很小心,开得也慢,一直用三档行进。居然从中山路到八一大道,然后转了一大圈回到了学校。 这下班里的同学更加认为我会开车了,我再三祝我是第一次开车,谁也不信。 此后,我还和班上同学春祥一起搞过一辆汽车开,一直从省委党校开到江西纺织厂,好长一段直路,我俩轮着开,算是过足了车瘾,直到晚上车子开到没油开不动了,扔在八一大道马路边上就走了。 这都是年轻的时候做的傻事,现在想想当初太幼稚了,做什么都那么冲动。这就是为什么青年学生容易被鼓动的原因所在。 当然,自新兵时1968年那次开车后,我再也没有开过车,但是1976年唐山大地震那次我开了车,但那不是为过瘾,而是为救灾。 1976年7月28日唐山发生大地震,我们部队已从上海调防到天津,部队立即赶赴唐山救灾,我也在当日傍晚乘汽车连的车赶赴唐山救灾第一线。我的任务,是采写救灾新闻报道。我看到昔日熟悉的唐山(我曾在空六军学习新闻写作,1971年1月至10月在唐山工作十个月)变成了一片废废墟,遍地尸体,腐臭难闻。也看到战友奋战在抗震救灾前线,许多感人的英雄事迹。而我们汽车连的战友就日以继夜地开车往返于唐山和天津来回运送伤员。由于沒有时间休息,疲劳过度,或是汽车沒有维修出状况,往往开车开着开着出事故。但时间就是生命!为了争分夺秒抢救伤员,就冒着危险开车。六团汽车连一个福建兵(我认识,小个子,总是笑笑的,忘记了名字),汽车加油泵出现故障,汽车停在津唐公路上,车上是伤员,有的还在流血生命垂危。为了抢救生命,他冒生命危险,让副驾驶开车,掀开车头盖,自己爬在汽车叶子板上手动泵油,把伤员运送到天津医院抢救,并荣立二等功。师报道组罗瑞(军旅作家,出版《平津之战》长篇小说)将他的事迹写成报告文学发表。 我除了报道在唐山大地震中英雄事迹,随后还到唐山附近采访附近被解放军救助过的灾民。有一天我在河北农村北移民大队采访当地知青,写了《地震震不垮 扎根志更坚》,被《人民日报》采用,写了一个在地震中出生的婴儿《震生的故事》,被《天津日报》发表,还写了许多文章在《解放军报》、《空军报》、《战友报》上发表,成为北空当年刋搞第一。 其中,采访北移民大队那次,稿件写好后送大队审核,是团通讯员用摩托车送我去的,由于通讯员连日出车太累,我怕他出事,回来的路上我说我来开吧!他说:你也会开?我说在中学时汽车摩托车都开过,于是我把摩托车开了回来。 几十年过去了,关于车的这些往事,还清析地记得,只是新兵时的鲁莽,印象尤其深刻,至今不忘。
202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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