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今年夏天,最难忘的事情是我用情用心写这篇稿子,然后投到江苏省委主办的在江苏比较有影响力的<银潮>杂志.并按编辑的要求进行了几次修改.主编以及责任编辑给予了肯定.在等待了漫长的两个月后终于刊登,我心存感激和喜出望外.由于篇幅所致,章节有删减.在此,我把全文发到战友网里,以表达我对罗永志政委从警生涯的英雄事迹的崇敬之情和通过努力终于完成了我的心愿的畅然......(全文如下)
1970年12月入伍,在锡林浩特空军雷达某团服役六年。1977年退伍回到四川省名山县从事公安工作至今。从侦察员、预审员干起,当过派出所所长、刑警大队长、副局长、政委。破过大案,抓过罪犯,亲手击毙过持枪歹徒,无数次从死亡线上穿行而过。荣立个人一等功一次,个人三等功两次,嘉奖四次,是四川省劳动模范。
罗永志:
-----“意气与血性相交,勇敢与谋略相融”的警察人生
文/方华敏
说起警察,总让人联想到高大壮实的身板,机智敏锐的眼神。罗永志个子不高,看似一介白面书生,儒雅而亲和,对人清澈透明、义气友善、一见如故。认识不认识的战友,到四川只要招呼一声,他肯定热情有加,事情办的妥帖,还要邀聚小酌,“当兵时的青涩笑谈,出警时的勇谋双全”,是他接待战友酒桌上汩汩流出的不变话题,豪爽性格表露无疑,那是“战友从来就是生死相依”的一家亲,那是让人醉入心底的弥深情义。然而,当回眸他从警三十多年的人生经历,用他自己的话说:“命硬!从死亡线上无数次地穿行而过,最终化险为夷!”一个爱憎分明、机智敏锐、舍身忘我的警察形象活脱脱出现在你的眼前。
山谷爆炸声
那是1993年7月26日凌晨1点40分左右,一阵急促的电话玲声响起,时任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长的罗永志接到出警命令:立即围捕命案在逃嫌疑人。
此嫌疑人刑满释放不久,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且心狠手辣。半个月前在四川汉源县为贪图钱财,残忍杀死一人并碎尸沉入流沙河底后潜逃。今日现身,完全是一付“亡命不低头”的架势,身上绑有一个炸药包,用的是拉线和按扭两个开关控制的电雷管,只要动用任何一个开关都可以在瞬间引爆炸药。罪犯以这种姿态叫板警察,罗永志还是第一次遇到。罗永志非常清楚,火雷管与电雷管,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是其效果是截然不同的,火雷管依靠导火线以每秒1厘米的燃烧速度引爆炸药,哪怕只有两、三秒钟的机会,也可跑开一、二十米的距离,有可能化险为夷。但电雷管只要接通电源即瞬间引爆炸药,与嫌疑人近身接触的抓捕人员就是不死也得重伤,何况还是两个开关分别在手,让人防不胜防!任务的极度危险可想而知。
临行前,罗永志第一次把手表、钥匙和钱夹留在了家里,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妻子看出了他的异样神情和不同寻常,四目相对,眼框湿润,什么话也说不出,一切都在互望的眼神里。
深夜漆黑,暴雨如注,罗永志带领精兵强将,登山抄小路疾进,顺利到达目的地,很快进入战斗位置,按照事先周密布置好的作战方案实施围捕,每个人的具体任务和注意细节都已铭记于心。罗永志轻声说了一句:“为了减少牺牲,还是那句老话,我是大队长,我先上!死活就看今天的运气了!”嫌疑人藏匿的玉米地,地势复杂,加上天降暴雨,给接近目标带来困难,但大雨也让嫌疑人掉以轻心,电闪雷鸣掩盖了警察的行动和声响,也算是天赐良机。当接近到距离嫌疑人藏匿的破砖屋还有30米的时候,罗永志猛一挥手,两名警察随同他如三支利箭,直插破砖屋,飞身扑向目标,乘嫌疑人瞠目惊恐的一瞬间,死死控制住嫌疑人的两只手,“松不得手,抓紧!抓紧!”罗永志大声喊叫。嫌疑人身板壮实,耐力极强,拼命挣扎,漆黑一片中,吼叫声、挣扎声、搏斗声惊心动魄!在两名警察紧紧控制住嫌疑人双手的同时,罗永志用枪托狠砸其肩岬骨,终于制服了嫌疑人。罗永志迅即用嘴巴含着电筒,双手解下嫌疑人身上的炸药及爆炸装置,奔跑出屋,迎着电闪雷鸣和倾盆大雨,拼尽全身力气抛向悬崖!当炸药在山谷爆炸发出震耳欲聋声响的时候,仿佛还回响着罗永志“惊天地,泣鬼神”的吼叫声!
当雨停晨曦初现的时候,当嫌疑人被抓捕归案押上警车的时候,罗永志才感觉到疲惫不堪,才刚刚从紧张的神情中缓过来,喃喃对自己讲:“又捡回一条命!”……
罗永志的经历,再现了中国千千万万警察的工作状态。走近他的内心,却发现面对死亡,他们有着怎样的不屈不挠和永不言退。他们没有豪言壮语,只有对祖国的热爱,对人民的责任,对事业的忠诚,只有执行任务前夫妻互望的眼神,战友之间的暗语,代表胜利的手势。这一切,就隐藏在他们出警的背影里……
乡村的枪声
1998年4月11日,又是一年春来到。就在川西名山县宝盛乡风头村人们享受春日暖阳,播种田园希望,迎接殷实富足农家日月的时候,一场灾难正在袭来。
当地一名恶棍杨金平,对乡干部调查他多次偷盗村民承包山林的树木一事怀恨在心,蓄意报复,向村长家院落投掷炸药,使房屋垮塌,物品尽毁,一片狼籍。闻讯赶来的两名乡干部勇敢扑向歹徒,撕打中歹徒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两名乡干部捅成重伤。此时的歹徒已失去理智,凶相毕露,气焰嚣张,手上提着猎枪,腰间捆绑炸药,“谁敢碰我,老子就与他同归于尽,警察来了也一样,叫他们有来无回!”
17时,时任县公安局副局长的罗永志率领4名侦察员带着半自动步枪火速赶到。因为只有5名警察,罗永志分别派3名侦察员将歹徒所在房屋团团围住,左、右、后面各放一人观察把守,他与刑警副大队长守在房屋的正对面,并在一棵大树后依托起半自动步枪。
此时,由乡支书记对歹徒喊话,用政策攻心,劝其放下武器,交出炸药包,争取从宽处理。十几分钟过去,歹徒仍然坚持顽抗。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房子周围就是山林,如果在天黑之前不解决战斗,将会给围捕和群众安危造成很大麻烦。罗永志想:不能这样耗下去,要主动出击!此时,他想起一九三三年就入党的老红军老父亲常常讲的话,“战场上,越是退缩不前,贪生怕死,越是对战事不利。”对!不能等!“你们在原地待命,我去看看”。战友们心里清楚此去的巨大危险和难以设想的后果,赶来增援的派出所所长说:“罗局长,让我去!”罗永志坚决地说:“不!我去!”罗永志想:与亡命徒交战,绝不能畏缩,不拿下持枪歹徒,还有什么脸面带领战友们冲锋陷阵!
罗永志与副大队长猫着腰悄悄摸到屋橼下,屏住呼吸仔细分辨屋内动静,此时,从屋子里传出痛苦的呻吟声,并伴有浓烈的“敌敌畏 ”味,一会又归于沉寂。“难道歹徒服毒自杀了?!”罗永志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并有一种特别的细心。从经验和分析看,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也不符合歹徒的心理特征。他挥手示意副大队长后退,自己握枪在手,逼近房门。“咣当”一声,他狠命一脚揣开房门,一眼没有发现歹徒的身影,又迅速打碎另一间屋子的窗户,贴窗望去,只见歹徒身缠一排炸药管,导火线用刀割成开花状,歹徒左手拿着打火机,随时准备点燃炸药,右手持枪正对着罗永志!罗永志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立刻一片空白,瞬间又像高速运转的机器超负荷运转。罗永志直视歹徒捆绑着炸药的胸口、黑洞洞的枪口和绝望而凶狠的眼光。真可谓:四目相对虎势眈眈,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就这样,双方对恃足有两分钟,谁都不敢眨眼!罗永志似乎忘记了世上的一切,忘记了害怕,只在心里告诫自己:沉住气,必须一枪击毙他!而且千万别打在胸部上,那里有炸药,会伤及群众和战友!他用余光发现参战的战友们已离自己很近,便悄悄用左手打了个快点后撤的手势。此刻空气仿佛凝固,罗永志感觉浑身的血液在熊熊燃烧,且又不能轻举妄动,现场气氛令人窒息。与歹徒僵持2分多钟后,罗永志突然发现歹徒目露凶光,面部肌肉激烈抽搐,第六感官告诉罗永志:这是歹徒横心玩命的信号。容不得半点迟疑,罗永志闪电般举枪便射,“啪啪”两枪,精准击中歹徒面部,一枪打在鼻侧,一枪直入眉心。枪声伴着歹徒毛骨悚然的绝命嚎叫为此次任务画上了圆满句号!
经事后现场勘察和鉴定,歹徒根本没有服用“敌敌畏”,完全是为了“诱敌深入”而迷惑警察,而其身上捆绑的炸药足足有5千克!当事后记者问起罗永志,“面对歹徒的枪口和炸药,当时是怎么想的?”他只是淡淡一笑:“哪顾得上想,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别打在胸口上……”
这就是警察之大美!他们伴随祖国的强大昌盛,为保护人民生命财产,维护社会的安宁走过了无数个艰难险阻的日子。罗永志虎视眈眈的眼神,精确无误的枪法,传递的是“做公安之人,秉公安之魂,传公安之神”的信念,体现的是意气与血性相交,勇敢与谋略相融的气质和对党对人民、对这个时代深深的爱……
高原的彩虹
三年前的一桩杀人案终于告破。但嫌疑人改名换姓,藏匿在西藏甘孜州乡城县已经三年,本想以此瞒天过海,利用雪域高原复杂地理环境逃避法律的制裁,哪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与当地公安通报联系后,时任局政委的罗永志挑选了三位精干的民警风尘仆仆地向目的地进发,翻越二郎山,横跨大渡河,再翻越折多山、剪子弯山、卡子拉山等十多座海拔4000多米以上的雪山,中途住宿在海拔4000多米“世界高城”之称的理塘县。由于高原缺痒,一路劳顿,人一躺下,就象一块石板重重地压在胸口上,明显感觉呼吸困难,基本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用高压锅压面条10分钟,怎么还是半生不熟?原来还是氧气含量不足,水烧到70度已经沸腾,烧的饭、煮的面最多是八成熟。四人凑合着吃了点半生面条,就赶紧赶路。没想到越野车也有了高原反应,油门踩到底就是跑不快,最快也只能每小时80公里的速度,四人轮流驾驶,一路千辛万苦,用了两天时间跑了1000多公里山道赶到目的地。来到乡城县,一个奇特的现象出现,彩虹从海拔4200多米的折多山边升起,绚烂彩光昭示着他们高原行的一帆风顺和马到成功。藏族公安的同行非常热情,给予周到安排和鼎立支持,使得抓捕任务十分顺利。连夜突审,成果显著,嫌疑人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因为有重要押解任务在身,不得久留。罗永志一行押解嫌疑人返回四川名山。途中路过卡子山雷达站,军人的情结让罗永志顾不得旅途的劳顿,交代同伴看好罪犯,他一定要下车去看望雷达站的战士。在雷达站,罗永志一口就准确报出该站的雷达型号及其性能,并以一个老雷达兵的身份与战士热情攀谈,雷达兵的四大特点、千里眼用无形的天网保障国家安全的重要意义、高原雷达兵的雪莲精神,罗永志侃侃而谈,如数家珍,对军营生活的怀恋之情、对新一代雷达兵殷切期望随时可见,恒古高原上,一个老兵的人生态度让一群年轻的雷达战士体悟着生命的意义和肩负的责任。
用罗永志自己的话来说,这次高原之行执行追逃任务,真是太过轻松了,只不过是领略了一番沿途风景,权当是无数历险后的一次小憩了。话说的是如此轻巧,那是他对信仰忠诚、对困难无谓的一种精神。当他伫立高原,傲视苍天,领受那一份静穆悠远的心境的时候,当他站立海子山顶,欣赏高山出平湖,倾听藏族姑娘优美的歌声,看着彪悍的康巴汉子斜背叉子枪横插腰刀策马狂奔的时候,当他路过望城最神秘的喇嘛庙,看到藏民顶礼膜拜的时候,当他与雷达战士亲密接触的时候,他已经真切的感悟到生命的意义和责任,在不经意间完成了练达的人格修炼.
优雅的转身
2009年6月19日,罗永志从四川省名山县公安局政委的职位上退了下来。他写的《憧憬---退居二线之感言》,平实而真诚,对过往岁月的敬畏及眷恋在字里行间静静流过。“功德圆满,平安着陆”是组织上对他三十多年闯荡在“生死一瞬间”公安一线人生的充分肯定和真切评价。退居二线,一个优雅的转身,从此,他将走进淡泊,走进旷达,走进悠然。
罗永志说,他现在最想的是怎么样更好地补偿以往对家庭、对妻子、对儿子在责任和感情上的亏欠。那还是1980年9月7日晚上十点多,他刚刚勘察处理完杀人现场,正在清洗满手血污,准备吃点东西。就在这时来消息,告知他妻子马上就要生产了。当时距妻子所在的医院有20多里的崎岖山路。当战友们为他找手电筒的时候,他已消失在了黑夜中。当他穿着裤衩,光着膀子,一路狂奔,一个小时就跑到医院,满身泥水满脸汗水气喘嘘嘘地站在妻子面前的时候,看到的是她委屈的泪水......每每想起这些,至今还觉得特别对不起妻子!
退居二线,有了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和享受天伦。罗永志先是陪妻子欣赏川西的油菜花,后又陪妻子领略西藏的雪域风情,前不久老两口又去了广西北海看望多年不见的老战友。闲暇里,他在自己的楼顶平台上种菜养花,结出瓜果丰硕喜人,培育的桂花兰花香气四溢、高洁幽然。原来连写文章都是靠同事们帮忙打印的“电脑盲”,居然学会了打字,还时髦地在老部队《空六军战友网》里创建了自己的博客,发文章、传照片、忆往事、谈见闻,忙得不亦乐乎。
罗永志常说,他感谢部队,正是在锡盟那一眼望不到边的雪地里,在零下40度的寒冷中坚守雷达阵地的日子,把他从一个“捣蛋兵”磨练成为一位真正的战士,也为他今后三十载艰辛惊险的从警生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罗永志还说,虽然退居了二线,但只要一提破案还是那么兴奋。回望罗永志的人生,犹如走进电视剧里,有时春风习习,有时细雨飘飘,有时秋煞人心,有时寒气威逼。他的经历背后,是对人生的多重拷问。在世风纷扰,人心浮动的当下,象一股轻净的风,在人们的心海里荡起丝丝涟漪。当人们被世俗一点点磨去棱角的时候,当人们需要心灵濡养的时候,请走进他的故事,体味他的人生吧。有句拉丁谚语:“晚秋是秋色中最好的”。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有独特的风景,进是搏击,退亦是一种美,美在搏击之后的小憩,美在奋斗后的追思,在此祝福罗永志的生活如红红的夕阳绚烂而多彩!
在结束这篇文字的时候,以罗永志的诗词做为结尾:
“胸前的奖章闪耀
身上的伤疤成花
这些都是惊心动魄的神话
这些都是从警的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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