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唐山大地震
唐山大地震已经过去整整35年了,35年来,地震的惨烈情景和抗震救灾中的感人事迹常常浮现在脑海中,1976年7月28日3时42分,这个不愿回忆却又难以忘怀的时刻,已永远定格在我的心中。
七六年六月底,师党委决定七O团一部到唐山机场进行夜航训练,领航参谋不够用,从领航科抽调。开始是郭参军同志去的,七月十八日我去换班,师团机关住在唐山机场八大处,我住在中间靠路的一栋,二十四日(星期六)还参加了阎志国同志和张胜兰同志(张志新政委的女儿)的婚礼。
七月二十七日晚,组织夜航训练,由王文礼副师长指挥。开始天气还可以,后来能见度越来越差,到近22点时,一架飞机差点冲出跑道,王副师长决定不飞了,我们就收拾摊子回家。
回来以后,热得睡不着,我和两个标图员就出去捉蝉蛹(我们老家叫知了猴),那年不知什么原因这东西特别多,一个小时就捉了五六十个,我们很高兴,心想明天有炸蝉蛹吃了。回来洗了一下就睡觉,这时大约已经一点多了。
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把我惊醒,我本能地意识到“地震!”,翻身起来就跳上放衣服的椅子,还没站稳就摔下来了,又跳上去,一脚把纱窗踢开跳了出去,跳出窗口又摔倒了,爬起来就往前跑,营区的路上是群众晒的麦子,晚上堆起来用席子盖着,我蹲在麦堆上,看到东方一阵阵的地光并伴着隆隆的地声。剧烈的晃动大约持续了十几秒钟,突然停下来,接着就传来建筑物倒塌的声音,市区方向腾起了烟尘,几分钟后,烟尘消失了,市区的高楼大厦看不到了,能看到的只剩下了树木。
我是第一个跑出来的,十几秒钟后,大家才陆续跑出来。这期间,我听到好多人在叫喊,特别是七O团作训参谋许荣耀,就象被人卡住喉咙一样,叫的特别瘆人。看到他跑出来,我说:“你叫唤什么?就象磨盘压住狗耳朵一样!”,他说:“我以为老修放原子弹了呢!”。
大家都跑出来以后,各单位清点人员,机场范围内没发现伤亡(后来知道,驻机场的陆军侦察连一个班长全家三口遇难)。看到机场内的建筑虽然有个别的倒塌,但大部分只是有些损坏,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认为地震造成的破坏不是很大。大家纷纷回房子去拿衣服,这时才发现,有个新兵标图员居然还没醒!
大约快五点钟的时候,从市区跑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身上全是血和尘土。我们赶忙问他:“市里情况怎么样?”他哭着说:“完了,全平了!”这时我们才知道事情的严重,大家的心一下沉了下来。
师团领导紧急开会,决定派七O团副政委刘忽然和师军务科参谋张先仁驱车前往北京报灾(此时通信已断),其余人员除留一部分在营区警戒外,全部进入市区救人。师团机关赶到离机场较近的师范学校,四五个人一组,分头救人(详见我的博文“唐山姑娘”)。
根据上级命令,七O团七月三十日转场回遵化,一路上全是人,几十公里路,竟走了近九个小时!八月三日,我又奉命回到唐山,寻找部队家属。这时,陆军部队已大批进入唐山,遇难者的尸体也已经开始腐烂,我戴了两层口罩,上边喷了酒,还是熏的头晕眼花。
再次回到遵化没几天,师里组成若干个抗震救灾连,到党峪给群众盖防震房,一直到主席逝世后才回到部队。当时痢疾流行,四十多天的时间里,我竟拉了一个月的痢疾!
地震已经过去三十五年了,但是它带来的伤痛却难以忘怀。一座工业城市瞬间夷为平地,二十四万人被夺去了生命,好多朝夕相处的战友也不幸遇难。在我认识的人中,军领航处的李东才同志遇难了,军领航处戚处长的一对双胞胎儿子也遇难了。地震带给我们巨大的痛苦,但是,也更加激励了人们,一座新唐山建起来了,比原来更美丽!人民没有被压垮,反而更加坚强!
又到7.28了,我们深切怀念在地震中遇难的战友,愿他们在天堂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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