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趣
据可靠情报分析,过了腊月十五,就离年关越来越近了。看着年货市场琳琅满目的商品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到处流传的年的话题,做一下深呼吸,仿佛闻到了浓浓的年的味道。
大人们都说,现在越来越觉得过年没意思了,甚至厌倦了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嘴上虽是这么一说,可每年该买什么照样买什么,钱照样不少花,我们家也是如此。
按照老惯例,每到这一历史阶段,夫人便开始忙碌起来。先是擦玻璃,拆被褥,洗窗帘,扫四壁,里里外外折腾个够。其实哪也不脏,角角落落平日里早就被她洁癖过了。接下来开始准备年货,鸡鸭鱼肉、糖茶烟酒、水果蔬菜一应俱全。每天大包小包往回提溜。我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想吃啥随时可以买,弄这么多东西等着过期呀!她立马反驳道:“你以为你是大官啊,不买谁给你送啊”?咱这辈子从班长当到党小组长,就是没有当过大官,于是便没了底气。她还没完没了:“就你这熊样,天生就不是收礼的命。那年老家亲戚求你办事,送你一大口袋花生,你倒好,半路上碰到一个战友找你喝酒,你顺手就义无返顾地就把人家的人情转化为你的人情送出去了,还说我们家是农村的,这破玩意儿多得是。没过两天,你那战友来咱家吃饭,出于客气让我少炒几个菜,点着名就要吃带皮煮花生,你明知咱家没有还冲着我飞媚眼:‘快去地下室那个大箱子里把花生拿来’。害得我打车跑到佳农市场买了二十斤,买少了又怕你吹大话,临走再让人家拿点。你说你这辈子费过什么心,就知道躺着说话不腰疼,出门打的脚不疼”。见她还要汇报,我马上拿出一副理财专家的派头:“我说老常同志呀,听说过几天就要过年了,我料定猪肉一定会涨价,要买就早买”。这是我惯用的手法,叫做转移话题法,每次都挺管用,屡试不爽。果然夫人不再训我。
第二天下班回家一看,好家伙,地板上放着半块猪,还有全套猪下水。见我纳闷,夫人开口道:这些不算多,再贵也得买。这半块猪一百三十多斤,给老人三分之一,给女儿三分之一,咱们留三分之一,每家也就四十来斤吧”。我说,不是已经把过年的钱给了老人了吗?她说:“你懂什么,老人过年过得就是那个气氛,自己买的和孩子们送到不一样,你以为光给钱就是孝顺呀”。我想也是,要是把杀猪、煮肉、蒸年糕、炸丸子、蒸馒头、摊煎饼等等这些老人们多年熟悉而又乐在其中的节前劳动都去掉,到时候在饭店里搓一顿完事,那老人们也就更加觉不出过年的意思了。他们过年的乐趣在于忙碌的准备过程,在于全家人的合家团聚。而不在乎自己吃什么、穿什么。夫人贤惠、孝敬公婆比我想得周到。
看着这一大堆残缺不全的猪尸,我有些发愁。虽说是从正规厂家买来的“名猪”,身上都盖着检疫合格的大章,但个别部位的猪毛还是若隐若现,必须进行深加工才行。于是我主动请战、自告奋勇要求刮猪毛。夫人不但不批准,反而讥讽我连自己的胡子都刮不干净还想给猪美容,跟你的贴去吧。你说气人不气人。
早晨起来洗罢脸,走进厨房闻到满屋子的肉香味,原来她已经把死猪用开水“烫”熟了。她一脸自豪地指着烧好的一大锅冒着热气的大肉问我:“你看这烧肉的颜色怎么样”?我说:“基本上和我的颜色差不多,黑里透红,挺好”。笑完,她用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到我嘴里又问:“味道如何”?我忙咽下,一本正经地回答:“挺热乎”。夫人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