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从小长大的过程中,柬埔寨和西哈努克的名字常常在耳边响起,因为那时的柬埔寨是一个战乱纷争的国家,什么抗法独立战争、越战、与柬共的内战等等,总之给人的感觉就是硝烟弥漫中艰难发展的国度。高棉王国也就是柬埔寨王国,位于中南半岛南部,分别与越南、老挝、泰国接壤,属热带季风气候,年均气温为25℃;面积181035平方公里;人口1400多万;有20多个民族,高棉民族是主体民族,占总人口的80%;高棉语为通用语言,与英语、法语同为官方语言;佛教为国教,95%以上的居民信奉佛教;柬埔寨是传统农业国,工业基础薄弱;属世界上最不发达国家之一,贫困人口占总人口28%;首都金边;名胜古迹吴哥是柬埔寨民族的象征,被誉为东方四大奇迹之一。
1997年7月,当时身为第二首相的洪森领导的人民党与奉辛比克党爆发激烈的军事冲突,柬埔寨全国再度进入全面内战的边沿,西哈努克国王的儿子拉纳烈亲王被罢免第一首相,流亡国外。在此非常时期,许多国家的外交人员和商人游客纷纷大举撤离柬埔寨,位于首都金边的波晨东国际机场显得非常的繁忙,该机场为了安全原因时而关闭时而开放,数万人员和物资大量集聚于此地,更是增加了撤离的困难和风险。首相洪森也不断通过媒体向外通报国内局势,并保证尽全力维护稳定,政府也将尽量保证在柬埔寨的外国人的人身和财产的安全没有问题。
我当时刚结束在泰国曼谷的工作任务,来到老挝首都万象,在老挝国家航空公司任职不足4个月的时间,老挝航空公司在柬埔寨金边设有办事处,金边办事处的经理一天到晚电话不断地向公司报告动荡不安的战情并提出撤离要求,因机场关闭飞机也飞不过去,在此情况下公司要求办事处的全体工作人员在保证人身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开展工作,为了实地考察办事处人员所处的安全性,以便公司择机作出是否撤离的决定,公司决定只要波晨东国际机场一开放就派专人与飞机一同飞过去,公司领导经过再三考虑,决定派我去完成这项任务,主要理由是我的身份具备了这一人选的条件:一是曾经的中国军人出身,空六军最优秀的坏兵能够适应战争环境;二是担任公司的规划发展部部长,也算是能代表公司总部的一名官员了;三就是年轻,脑活身轻富于冒险行动。接受任务后,我对国内的家人写下了遗书以防不测降临我的身上。在军事冲突爆发后的第四天,金边波晨东国际机场的首个开放时间内,我率领着一架波音737-300型客机从万象起飞抵达了曾经响彻耳边的柬埔寨王国。当我走出波晨东国际机场的时候,我的眼前满是目光中透着血色的真枪实弹的军警人员和疲惫不堪等着回家的众多外国人,战争的恐怖笼罩着整个首都金边,联合国维和部队的各种车辆载着维和人员也穿梭在金边的大街小巷,街道两边都是沙袋堆积的掩体,有国防军士兵手持机关枪站在里边,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大规模的内战一触即发。
办事处经理亲自开车来接的我,身边还有2名荷枪实弹武装到脚的柬埔寨国防军士兵的护卫,当时在金边,只要我外出离开办事处,就享受这一待遇,2名士兵是办事处花钱从国防军雇用来的。哈哈哈!年轻的我自踏上柬埔寨国土后,既有点象黑道人物,还有点象商界大款,更象政治新星。记得我到办事处的第一件事就是就让工作人员在我所乘坐的丰田越野车的前后贴上咱们中国的五星红旗和柬埔寨国旗,以示我是中国人,请别伤害我。这一招后经我国驻柬埔寨大使馆证实是挺管用的,因为当时发生军事冲突的双方对中国都是友好和尊敬的。
我马上对位于金边市中心独立广场北侧的办事处的安全性和柬局势发展进行了了解和分析,向万象的公司总部提出了自己此行的考察评估报告,在报告中我认为:目前柬埔寨的局势是可控的,危机潜藏商机,在其它航空公司宣布停航的情况下,我公司应加大航班密度,疏散滞留于此的撤离人员,这是提高公司效益的大好时机;为稳定办事处的人心,我请求总部同意我在柬多停留工作一段时间,我们将密切关注局势的发展变化随机作出撤离决定。公司总部同意了我的要求,并把航班由机场开放时的每天一班调整为每天2班,班班乘客爆满,因为我的这一报告,我们成了金边爆发军事冲突后唯一在飞行的航空公司,就连柬埔寨航空公司自己都停航了一周多。
那时的金边白天还好一点,最怕夜色的降临,黑夜里整个金边都是此起彼伏的枪炮声,恐怖的气氛笼罩着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人,我有时每天早晨都能见到有人在独立广场上清理尸体的情景。我们每天夜晚都进入办事处的地下掩体内聊天睡觉,以躲避血腥的军事冲突。我难于忘记的是有一天夜里双方在附近地区发生激烈的枪战,枪炮声使我们的房子都震动得很厉害,好象就在我们头顶上发生似的,第二天才知道,我们办事处办公室的墙壁被火箭弹击中并穿墙而过,留下两个弹洞,从弹洞痕迹看,估计是肩扛式火箭筒发射的,所幸没有在房内爆炸。我对办事处的工作人员说:中国的火箭弹不炸自己人,它特别怕中国军人。他们都笑了,我也笑了。
随着局势的逐步稳定,我决定跳出金边到吴哥等地考察一下市场情况,吴哥距首都金边约240公里,在公元9世纪至15世纪时,吴哥曾是柬埔寨的王都,在吴哥我被柬埔寨历史悠久的高棉文化深深的折服了。虽然吴哥的大部分建筑已倒塌成废墟,历次战争给这座历史古城所带来的创伤和痕迹随处可见,但吴哥古迹规模之宏伟壮观,其建筑艺术之璀璨夺目,依然令人惊叹。考古学家把它与中国的长城、埃及的金字塔和印度尼西亚的婆罗浮屠并称为东方四大奇迹。作为柬埔寨早期建筑风格代表,199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把整个吴哥古迹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考察了吴哥等一些地方之后,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建议,就是扛着五星红旗到波尔布特、乔森潘领导的柬共武装所在地-----贝林去看看,但遭到一致反对,一路上保护我的2名柬埔寨国防军的士兵宋雅和朱利春争大了眼的对我说:暖坭先生,不能去的,我们两人都会被他们打死的,他们是反政府的武装部队,下手狠得很,不能去,你也不能去。对此,我只能深表同情并遗憾地取消了该计划返回了金边。
9月初,柬埔寨国内已经稳定,我的任务也圆满完成了。在登上返回的飞机前,我与前来送我的患难之交的朋友们一一握手拥抱,特别是对从始至终保护我和办事处工作人员的2名柬埔寨国防军士兵宋雅和朱利春敬了一个标准的中国军人的军礼。在飞机上透过舷窗看着下面的亚热带景色,我的内心一次次地在说:别了,我的朋友们!别了,难忘的柬埔寨!我记住你了,你是世界上最大的村寨,你的明天一定会更好!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注:一年后,中央领导人出访东南亚国家时我担任专机联络员再次来到了我熟悉的柬埔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