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故事》55 时装秀5 《节外生枝》
像在军队里实弹演习一样，模特队的最后一次彩排属于“实装”演练。模特们不再是只练动作，而是真实地穿上全部时装秀的服装，在T台上真刀真枪地展示一番。这样的演出基本上和直接面对观众的时装秀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是现场没有观众，演员没有化妆。
为了促进销售，扩大市场份额，此次模特们预演的服装都是从卡斯达百货集团春季时装系列里精选的拳头产品，是东道主特别渴望通过东方模特们别具风格的表演展现给广大消费者的花色品种。这些本来为西方女人设计的时装，穿在东方女人的身上，传递出一种令人着迷的风情和韵味，姑娘们爱极了！
本来前三天的强化训练已经让模特队完成了“充电”过程，照理说第一次“带装彩排”应该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没想到第一次“实弹”演习就发生了令人不爽的节外生枝。
按演出合同规定，德方对于模特表演队在德演出事宜的重要决策必须事前征得中方领队的同意方可执行。但究竟什么决策应该归类为“重要决策”呢，合同里并没有进一步的阐述和说明。最后一次带装彩排时，模特们必须按事先分配好的服装系列顺序换衣出场，为了演出顺利进行，卡斯达百货为模特队员聘请了专门为大型时装表演提供专业服务的换衣师为模特们换装，而当时请来的换衣师都是男性，这让我们的领队闫科长大为恼火。
当时国内正值改革开放初期，人们思想比较僵化，政治上特别左，男女授受不亲还主导着人们的传统思想。男女间甚至拉手拥抱都被认为是不良行为。作为革命干部，中共党员的领队，她最担心是在国外演出期间由于自己政策性的观念把握不准，因此犯了路线性的原则性错误。或者由于她的不谨慎，导致如花似玉的女孩吃了亏出了事儿。
几天来她基本属于吃不下睡不着的紧张状态，现在突然听说要让外国男人给中国的模特脱衣服换衣服，她当然难以接受。“这不就是让咱的姑娘脱了衣服让外国人随便看，甚至随便摸么！”她气愤地对我喊着，让我马上去找德方代表去交涉。我有点不情愿，但她毕竟是我这次出国的领导，我必须服从。于是我去找了卡斯达的联络员苏珊小姐。
苏珊娜听了我的倾诉，好像有点不理解。她那亚麻色发梢下衬托着的一双海蓝色的大眼睛忽闪了半天，才慢慢地解释说：“欧美时装界，但凡时装走秀，都要聘请专门的穿衣师，负责给模特们换衣穿衣”。她看我点头表示理解了后，继续解释说：“从事穿衣师职业的人可以说是心灵手巧，记忆超人。不仅可以在几十秒时间内迅速地让模特们整齐得体地穿上需要展示的服装，而且绝对不会出现颠倒顺序等各种差错。”总之，苏珊娜解释大意就是，穿衣师的专业化服务在此次时装秀的表演活动中是必须的环节，这也是确保演出质量和演出时限的一个重要手段。
听到这么坚决的回答后，我像个传声筒一样把苏珊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闵科长。最初她还是坚持着她的意见，反复2次传话后，最终闵科长做出了妥协，但妥协的条件是在演出的全过程中，模特们必须始终穿文胸（乳罩）参加表演。她当然不希望外国男人看中国女孩身体的任何部分，但如果实在无奈而必须这么做的话，遮挡女孩的胸部以防被那些色眯眯的老外窥视，则是她必须死守的底线。她甚至提出所有模特上场穿戴的文胸必须是黑色的要求。黑色的文胸当然是不能被德方接受的要求，因为此次东道主准备的服装大多都属于薄、透、露的面料，如果按我们领队的要求让模特们穿上黑色的文胸上场，恐怕模特上台后，黑色的文胸会彻底的映衬和暴露在观众的视线之下，真要那样的话，时装秀就会成了一出滑稽剧。东道主当然不同意如此荒谬的倡议。
又经历了几次反复和商谈之后，最终双方都对此做出了让步。文胸可以戴，但必须是肉色。模特们穿衣换衣完全由专业的换衣师负责。模特们在后台更换衣服的时候，后台必须搭建带有严密隔挡的换衣间。双方的争执解决以后，我也彻底松了口气。
最后一次真实的演练终于得以开场。模特们开始有点羞涩，但随着服装逐一被展示在T台之上，随着音乐一次次地响起，舞台灯光一次次地点亮，模特们一个个地登台亮相，姑娘们早已忘记了站在她们面前，帮她们脱衣换衣的人是位男士的现实。原先预想的尴尬没了，女孩子们的心理障碍消除了。闵科长似乎也接受了这个现实，我们一波三折的航程最终就这样在坎坷中启程了。
最后的演练终于成功通过了专家的审查，大家开心地吃了顿丰盛的晚餐，每个人都喝了好多德国产的干白葡萄酒。大家返回酒店客房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午夜12点了，我喜欢葡萄酒，所以喝了不少，回到房间后有点头晕，不一会就睡着了。梦里我感觉自己一直在险峻的山路上前行，走的好累好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