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大地震回忆
之二：小刘的故事
当我从废墟中出来之后实际己经受伤，但当时那种兴奋激昂的情绪一下子感觉不到，我马上投入到救人，首先是和我相邻的机务处何大祥参谋一家，四川人，夫妻俩人、岳母和一子一女共五人，听到他们呼救之后，我立刻开始扒砖，露出人时，女的是紧紧抱着其四岁的儿子在怀中，因为抱得太紧，小孩子己晕厥过去，在吸了新鲜空气之后立即恢复正常，而边上的女儿六七岁，己经窒息死去，何大祥本人安好，我马上找了件衣裤让他穿上，之后他又要求我帮助救其在另一个屋子里的丈母娘，他自己弄不动，我去了，摸到其丈母娘的头，老太太是被整个房梁压着，根本无法搬动，但我摸到她鼻子己经毫无气息了，只能告诉他人己死。后来我又同邻居气象处刘参谋的儿子小刘，他在军校学习，是回家度暑假的，我们二人一块去救前面一排房子的人，先救出一家母子三人，其丈夫是政治部干事出差在外，当时女的和二个儿子三人均被埋在废墟中动弹不得，我们先把二个男孩拉了出来，当时女的面色如灰，我们二人将其抬出时，吸了新鲜空气就得救了。接着旁边的一家，看到在废墟中有一裹着被子的一团在动，我们很快将其扒出，掀掉被子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其父是作战处的付参谋，湖南人，当夜值班不在家，男孩得救之后，又听到其妻在呼救，我实际己在倒下的房梁上面，就爬了下去，小刘在上面，我摸到了那女人之后，她身上全是压着的砖头块，自己动不了，我就先将其头部一块一块的砖头往上递，小刘接，可是我突然往上递时，砖头托不上去，掉在自己身上，浑身虚脱无力，一看不行了，小刘马上把我拉上来赶紧往外走，我一下子就昏倒在地，边上不少家属马上把我抱到平坦的地方，卡我的人中和母指甲，那种死去的状态我是亲身经历了，要死去时，我头脑清醒，但就是讲不出话，然后是感到全身发麻，由脚底上升到全身，到没有知觉，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才逐渐苏醒过来，当完全苏醒之后，人己立不起来，全身疼痛难耐，头上痛，后脑右侧一个大包，左膝盖右脚踝露出骨头，血肉糊糊，特别是胸痛得厉害（后到机场经医疗队拍片检查，是二根肋骨骨裂），因此震后有一段时期我是要依靠拐棍走路的。
一开始，活着的人，出来只能在马路边上集聚，后在大家努力下，将院内部分废墟作些清理，拉起了大棚，搭起若干大小通铺，使栖身在马路边上的人能聚到里面，这时我们才能真正有睡觉的机会了，但由于时有余震，大家仍处在高度紧张和兴奋的状态下，半夜里突然有大叫，把大家惊醒，我如在梦中似的只见有一人迅速猛跑而过，向前面一大仓库房奔去，这时大家都认为有坏人，往大房子内喊抓坏人，并且来了几个地方民兵，他们拿着长枪（我们虽是军部家属区，但并没有人持枪），朝大房内喊话，只听里面有人窜动，但就是不出来，因为没有灯光，也看不清楚，这时就有人朝里开枪，即听到一声惨叫，之后有人拿着手电筒进去一看，有一人被打伤了，有一人还在叫，其实是一名傻子躲在里面，半夜里一叫就惊吓了睡梦中的人。我的邻居，同我一起舍生救人的小刘，被突然惊醒，在迷糊的情况下起身就跑，并糊里糊涂往大房子里跑进去，结果就是他被误击，紧急送往机场转到外地，当时人己昏迷，伤势严重，最后治愈没有丧命实属万幸。分析原因就是几天以来的疲劳，大脑处于高度紧张，一被惊吓，盲目地又是本能地跑起来，才造成了这次惨案。他伤愈出院后曾又回到过唐山家中，但那时由于我工作紧张，且己分散居住，而未再见到他。他确是一个好青年，是非常值得称颂的。他父亲刘参谋是河南人，转业后不知去何处，如有战友能知晓该青年，请一定转达我对他的惦挂和敬意。（以后再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