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bots
杨刚博客主页 - 空六军战友网

 

作者: 杨刚 
部队: 军直 唐山机场 北空训练基地 
部门: 军司令部航行处,机场警卫连、航行调度室,北空训练基地航行科 
职别: 警卫战士 译报员、技师、参谋 
电邮: yanggang58513@hotmail.com 
显示通信录    个人档案
致辞: 我们是阶级兄弟,我们是从地震废墟中逃出的灵魂,我们是绝版的战友,我们还要相聚! 
所有篇目(共55篇)
 

这是对 杨刚 个人博客主页第 47972 次访问

 

标题:

健身强体伴一生(增像全图之31-40) 

发表时间:

2013-7-26 20:29:38 

更新时间: 

2015-6-13 22:58:38  更新者: 洪君满

关键词:

感想 感悟 感慨 感叹  

健身强体伴一生(31-40)

     俗话说:“三岁看老”。现在我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回头一看,许多事都是从小的时候开始的,而且一贯而始终,并伴我一生。最值得一提就是健身强体。

   

    三十一、    “同志,天太冷,小心‘老二’!”

    1979年10月21日,我完成了在唐山机场航行调度室11个月的改行、实习、锻炼的生活后,第一批进驻新军部。我提前一个月回军部是有任务的:为军部正式进驻担负战备值班绘制资料图表,除航行处的工作量外,连指挥所、办公楼配电箱上的编号、各处室的名称都是我写的,其中办公室名称是我和庄友金参谋对半分工写的。这就意味着要加班加点地工作,加班到半夜是经常的。这无疑对我锻炼身体是一个冲击。于是我暗下决心,一定按时或提前起床跑步,哪怕中午睡觉过头也在所不惜。我做到了。

    从军部紫草坞到丰润县还乡河桥正好5000米,一个来回10000米。而且都是柏油路,比党峪的沙石山路好跑,比机场的水泥板省鞋。在这条路上,我坚持跑步12年,以至于附近的老乡都知道北大营有一个“跑远的”。如果有骑自行车的在路上,我就会均速跟着跑,这样既省劲又有趣。司令部高炮处的老参谋阎贵新每天送儿子阎爱武到县城上学,我观察好了时间,就在他出营门前完成准备活动,他们一出营门就跟上跑,直到还乡河桥,他们进城了,我折返回来。

    踏雪长跑有一种别样的感受。每当瑞雪覆盖大地,我就会经意只穿短裤、背心去跑。有时知道要降雪,专门理光头发,光着脑袋、光着胳膊、光着腿,冒着漫天大雪“三光祼奔”。用通信营崔建国副营长的话说“要的这是这个劲儿”。当然,耳朵、手、“小弟弟”是要专门防护的。有一次天还未明,我“三光祼奔”碰到一个顺行骑自行车的老师傅。并行一会儿,他忽然关切地说了一句:“同志,天太冷,小心‘老二’!”那天确实有点冷,回到宿舍一看,裸露的部份都彤红,用手摸着也毫无感觉。“小弟弟”更是象没了一样。我急忙用冷水擦洗,良久,才恢复知觉。

    由于我跑步都是提前起床出发,各连队出操跑步出营门时正是我返回、冲刺的时候。所以,常理光头的我无疑对连队的战士有着无形的影响和带动。一次二连副指导员宋文育大姐找我,说:“你一个人剔秃瓢儿不要紧,好家伙,我们连有22个战士都剔了秃瓢儿!我们连有女兵排,我要求连里男兵理平头、寸头,我们要美!你猜他们说什么?向机关的杨参谋学习,要有阳刚之气!好嘛,杨刚(阳刚)来了,美没了,你说我的工作怎么做?!”我说:“这个真的不能怨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1985年秋天,光头的我在唐指。

 

    三十二、   冯春生说:“杨刚,你赔我的水渠!”

    自打取消了机关干部轮流到嫩江农场劳动制度后,就改为轮流到位于唐山机场的军生产队劳动,总之,这是“反修、防修”的重要举措。1981年6月份,机关分配给航行处一个劳动30天的名额。大家都愿意参加,一则劳动锻炼身体,二则吃饭不限量,三则没有战备值班的压力。李永德处长说:“叫杨刚去,一则这小子不劳动就变修了,二来这小子饭量大补一补,三是听说这小子在唐山搞了个小对象刚吹,成全他一回。”真是可怜老处长的良苦用心!一则劳动量大,二来吃得饱睡得香,三是碍于面子,净卖傻力气了,我一次也没有到女朋友家去,使我悔之终生!

    单说唐山的6月份,正是刚刚收了麦子准备种秋玉米的节气。麦田是有田埂的,用于浇水。这一天,冯春生队长把我和机要处的刘铁山等几个人叫去,说给你们一个礼拜的时间把田埂平掉好种秋玉米,并说这是三天工作量,给你们七天,别累着。冯队长说的田埂是指不到一锹深的小水沟,我们也没问清楚,就直奔从水泵房开始直到每块地头的引水渠,我们是想从艰难的地方下手,这样活儿越干越轻。这是石头为基础的固定水渠,最高处有一米多,到了地头地脑也有半米深,半尺来深的小田埂我们根本就没当回事儿。我们干活从不偷懒,起早、贪晚地连挖带刨平了三天,感觉冯队长在害我们:这么大的工程量七天怎么能完成?另外,起出来的石头往哪撂也没说,总不能放地里吧。第四天,我们去找到冯队长。冯队长见我们来了,以为完成任务了,就说:“完活了吗?完了就歇歇。”我们说:“冯干部(戏称),什么一个礼拜就能完?狗屁!半月也完不了。好嘛,又是刨又是挖的,累得我们腰都直不起了!石头往哪撂?”冯春生一愣:“什么?你们该不会把我的引水渠给刨了吧!”说完就往地里跑。但见从水泵房开始直到整个麦田的主渠道大部已经夷为平地,剩一些不高不矮的水渠横卧麦田。冯春生大怒:“杨刚,你赔我的水渠!这是我花钱请曹家口老乡垒的,经营了好几年哪,才到这个程度。”我们听了,一脸的无奈。冯春生近乎哭腔:“完了,完了,好几年白干了,怎么向军首长交待!”少顷,冯春生又转向刘铁山:“刘干部,杨刚卖傻力气你也跟着干?你也不长个心眼?嗯?唉,完了,完了。”刘铁山说:“冯干部,我们都是实在人,生怕完不成任务,没想别的。”良久,冯春生缓过点劲来,说:“歇两天吧,都累得够呛。这要是换别人,我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

2013年地震37周年纪念活动上的冯春生大哥。

 

    三十三、   2分22秒

    1982年夏季,空六军军部举行了军直机关及直属连队田径运动会,我们航行处黄继诚副处长还担任了总裁判长,黄副处长在地震以前曾带领空六军乒乓球代表队打了许多精彩的比赛。这是地震以后的首次运动会,报名参加的运动员很多,也都积极备战准备。有许多项目,但我只报了800米项目;限于场地,中、长跑也只有800米。短跑我不行,估计百米最快也得16秒。我还把处里的秒表拿出来测验成绩,每天早上跑出营门先来一个单程5000米,然后往回跑测验。我就发现标准的3.3KV的高压输电线路电柱是每隔100米一个根。于是,我就先跑1个电柱间隔,走1个电柱间隔。结果发现,无论是先测的还是后测的,几乎每100米的成绩都是18秒。然后测8个电柱,走2个电柱,最好一次800米成绩是2分24秒。预赛取前18名。我跑了2分23秒。按常规,中、长跑项目决赛不分组。黄总裁判长是有私心的:“不分组,杨刚抢码肯定不行,不领先就没有士气;杨刚冲刺也不行,不冲刺就不能压住别人的士气;杨刚就一个劲。于是他决定决赛分三个组。分组也大有学问:叫成绩较差的跟杨刚一组跑,杨刚他只有一个速度,肯定领先,有士气;叫和杨刚成绩相当的人分在其他两个组,因为有些人没有人带成绩上不来”。这是不是孙子兵法之“好马劣马”计策的灵活运用呢?黄总裁判长还私下里交待,不要顾忌抢码,看你有动作了我就鸣枪。什么叫“公平、公正、公开”?都是有暗流的,都是有潜规则的。决赛开始了,我在第一组,而且在6名选手的中心位置,听到“各就各位,预备──”我就蹿出去了,然后才听到鸣枪。我一路领先,跑到办公楼前还有一片水洼,我毫不犹豫地踏水而过,溅起的污水无疑对紧随其后的运动员产生影响,这也是我的用意。撞线了:2分22秒。三个小组都跑完了,总成绩:我们小组的第一、二名就是总成绩的一、二名,另两组的第一名是第三、五名,我们小组的第三、四名是第四、六名。警卫排排长李敬和是第二组的第一名,总排名第三,他不服气,非要跟我单赛一场不可。如果单赛,我未必能赢,因为他是警卫战士出身,军校毕业,身体素质好,细高个,腿长,天生是一个长跑健将;年轻,也就20出头,爆发力强,而我已经24周岁了。勤务连河南籍标图员孟书增紧跟在我的后头,得了第二名。我叫他跟我一块回到“光棍楼”吃汤基城早晨为我买来的油条和牛奶。孟书增操着郑州话说:“杨参谋,恁看恁吃来是啥?俺连队吃来是啥?咋能跑过恁来?俺要是也吃这,肯定能跑过恁!”瞧,孟牛也不服!

1982年。从单身楼出发,向南到这个花坛绕回去,

跑到办公楼,再绕回花坛折到起点即800M

 

    关于我的比赛成绩,大家议论了很久,有人说,杨刚跑100米和800米平均速度一个样;还有人说,杨刚比赛和不比赛成绩一个样;也有人说,杨刚预赛成绩和决赛时间一个样。李永德处长说:“杨刚是领导在和领导不在一个样!”

    1984年春天,上级通知要举行全军运动会,一些部队还专门从地方特招了体育兵。通信营的及伟铎也被专门抽出来率领一波七长八短、高矮不一的体育兵进行集训,跃跃欲试准备参加北空的选拔赛。一天,及伟铎大哥找我,叫我参加长跑集训。运动员集训在中学时我是参加过的,每天的生活节奏都非常紧张:长跑队的早饭前就得完成10000米,正课时间还得练习基本功,压韧带。不管报3000的、还是5000、10000的,每天都得跑若干次,测成绩,研究技巧,找出提高成绩的办法;又不能吃得太饱,因为睡觉前还要完成5000米,人都累傻了!都说“体育棒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就这么练搁谁都得傻吃苶睡,哪还有心思琢磨事?我跟及伟铎大哥说:“我正准备参加自学考试,抓文凭,就怕两耽误,既影响考试,又没有跑出成绩。”及伟铎说:“你再考虑一下。”4月28、29日两天自学考试过去了,我去找及伟铎大哥,准备参加他们的集训,没想到,集训队早已解散。原来,本以提高全军军体素质的全军运动会被锦标主义所笼罩,几乎所有的部队都从地方或各种体育学院或高等院校体育系特招了体育兵,完全失去了召开全军运动会的意义,所以中央军委决定取消这次运动会。

  2007728日,燕郊聚会时的及传铎。

 

  20101123日,退休的我参加机关军体达标3000米比赛的抢码镜头(最前者)。

 

    三十四、   “司机小曹说:‘娃娃她爸……’”

    1987年夏的一天,岳母一脸严肃地叫住我老伴儿周琼:“跟杨刚说,以后不准在外边使傻力气!”我大惑不解。问周琼何事岳母不悦?周琼说:“娃娃小阿姨国美听班车司机小曹说的:‘娃娃她爸能扛200斤麻包上四楼,真有劲。’有这事吗?”我想了半天,原来是在春节前的事,班车从军部回唐山给家属捎大米,整包的须两人抬,因楼梯间狭窄没法抬,就叫小曹他们发到我后背上,背上四楼。当班司机小曹佩服不已,逢人就讲。这天在班车上看见我们航行处参谋侯保存,小曹又说起这事,恰巧娃娃小阿姨国美在边上听到了,就向姥姥学了舌。我跟周琼说:“就这一次。另外,一包大米是180斤,一包大豆才是200斤,别听别人瞎传!”

    一件事,因为是我做了,可能别人就有些发怵不敢做,这是有先例的。其实没有那么可怕,我只是经常锻炼,但不是力大无比。有一天瓦工张师傅在班车点指着一罐煤气跟几个人打赌开玩笑:“谁能把它扛到丰润县城(5公里),我就把它送给谁。”一时引来几个干部和职工来掂煤气罐的份量,并纷纷摇头走开。见状我走了过去:“张师傅,给我拿两罐儿,我挑到唐山去(30公里)!”张师傅忙用双手护住煤气罐子,说:“我是跟他们逗着玩呢,不跟你轧赌!”

    1992年3月5日,部队组织机关干部、战士到唐山市进行“学雷锋,做好事”活动,一大轿车将士在市多功能体育馆旁边下车,但没有人接应我们。只有一台推土机从远处装来一推斗土倾倒在柏油路上,过一会又装来一推斗又倒在路上,令人费解。三月的唐山,乍暖还寒。大家一边听着推土机的轰鸣,一边跺脚取暖。贾履忠副参谋长指着路边的一块水泥板说:“谁能把它搬起来?搬它就不冷了!”没有应战。“杨刚,杨刚肯定能搬动!”我出列去搬那块水泥板。我使尽全身气力,把水泥板搬起半尺高,然后放下;估计能有200多斤。“杨刚能,别人也肯定能,谁再来?”无人再应战。“你!”贾副参谋长指站一个少尉说:“你出列,搬!肯定行。”少尉没我高,比我瘦,怯生生地出列,做了一些准备活动,然后一起身:“嗨!”居然也翘起来了。贾副参谋长说:“没那么可怕,这个小伙子都搬起来了,别人更能!来,都试试。”经过这一番折腾,群情激昂,起到了长人志气、灭我威风的作用。大家跃跃欲试,竞有小一半的人都搬了起来。这会儿,搬过的人都暖和了,有的还出了汗;没搬的人也忘记了寒冷。这时开来了好几辆轿车,下来一些地方党政领导干部,还有人把扎着红绸子的铁锹均匀地插在已经变大变高的土堆四周。经人引见,军地领导干部热情握手,然后围在土堆旁边,人手一锨,作铲土状;其他大部分人员则围在外围合手鼓掌;再外围则是一些举着照相机、扛着摄像机的人,一会高举,一会蹲下,里外忙活着。由于刚才搬水泥板的一顿瞎折腾,都热了,有的摘了帽子,有的还把衣扣解开。配合着里圈铲土的领导,形成了一幅热烈的“军民共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活动”的画面。少顷,活动结束,军地人员各自登车;推土机又开过来,把土堆铲走。大轿车上人们鸦雀无声,好象在思考着两个问题:杨刚力大真的没那么可怕,报导新闻其实没那么可信!

    三十五、   “游而不泳”

    在牡丹江发源地敦化县长大的我,小时候多次溺水,同学还有淹死的。学校老师最担心学生到南大江、北小石河、南泡子沿儿、瓦窑水坑洗澡。洗澡就是游泳,游泳也是洗澡,全国很多地方都这么说。为防止同学中午不回家私自去戏水,老师还在可能不听话的同学手上写字、划记号,下午课前接受检查。聪明的学生把“蛤蜊油”抹在被作记号的手上,即使水泡了也不掉。学校和家长联手控制,小镇又没有泳馆,使我不能学习游泳。参军后也有几次溺水,其中最严重的一次是1979年夏天在唐山机场实习期间。这一天,航行译报组的于喜乐来锄我们航行处种的花生地,正所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我们俩一身的汗水叫太阳一晒,彤红、流油。于喜乐说能洗个澡才好,我说在警卫连时同年山东兵甄怀平在机场游泳池当救生员,咱们去那洗。甄怀平为我们俩开了专场。于喜乐用淋浴简单冲了冲就迫不及待地从深水区跳进游泳池里,娴熟地畅游起来。我从浅水区下水,游两步,落一下脚,逐渐接近深水区,结果真到了深水区脚沾不着底了,麻爪了!我胡乱扑腾,呛了不少水。想靠岸又靠不了岸,想落地又够不着底,想喊于喜乐来救又喊不出来声。也不知过了多久,于喜乐游过来把我拖上岸。我吐了不少水,还有黏涎子。良久,我缓过来了,脑海里第一个想法就是:我一定要学会游泳!

    1988年夏天我在北空帮助工作期间,每天中午我都花两毛钱到游泳池,跟李学广、李程明、王振旭等人去学泳。我从6月24日开始学,每天在浅水区体会动作要领、换气方法一个多小时。7月4日这天,忽然有了体会:能换气、能漂起来了!我试着在最靠边的泳道从浅水区向深水区漫漫游去,居然安全地游到了终点,这使我十分兴奋。我回到宿舍楼向前来帮我带娃娃的岳母报告:“妈,我学会游泳啦!”岳母诧异:“你每天去游,原来你还不会呀?吓死我了!”基本学会了游泳后,我每天中午都去练习,巩固成果,提高技巧。开始只最靠边的泳道游,但这条泳道人太多,游不开,于是我又试着往里挪一条泳道。这锻炼的是胆量,居然也敢游了。一天,站在岸边观看并指导我泳技的李学广说:“杨刚你这叫什么玩意?四不象;也不往前走哇,没看别人都绕着你游吗?你这是‘游而不泳’!”

    尽管如此,我还是坚持游泳不止,并不时回想着《船夫和学者》的寓言故事:自命不凡搭船过河的学者问船夫你懂哲学吗?答曰不懂;学者说那你生命的意义就失去了一半。又问船夫你懂数学吗?答曰也不懂;学者说那你生命的意义又失去一半。这时一浪头打来船将倾覆。船夫问先生你会游泳吗?答曰不会;船夫说那你生命的意义将全部失去!我想,我终于不会因为不会游泳而失去生命的全部意义了。

    1994年9月1日,空军机关游泳馆重新开放了,这是头年夏天一名士官溺亡后的首次开放,大家奔走相告。龙静美为我办了早晨6点至7点的月票,从此,我每天到游泳馆游泳,一年四季无论风霜雪雨从不间断。人说,每天晚场是对机关干部免费开放的,为什么还花钱买月票、起大早去游早场?我说:晚上是经常加班的,有时还有酒局,落实不了,久而久之就会流于形式;而早场时间只要自己不睡懒觉是可以支配的。另外,花了钱的事往往能坚持,而免费的事往往不知珍惜不易坚持。月票从40元开始,经过45元、50元、60元、80元、100元、120元的不停涨价,直到1998年6月25日我从大院搬到吴家场,游了差不多4年的时间。这4年时间,我泳技提高不快,泳姿没全学会,但耐力还是提高了。因为游的不好、不快,比如程华的狗刨20下能挠到头,我的蛙泳划40下有时还到不了。所以我都是第一个氽入水中,最后一个捞出来,中间不停歇、不上岸,争取多游一会儿。为了早点进场,我基本上都是在5点半起床。一天下小雨儿起床稍晚,看看表差不多快6点了,我急忙骑赛车飞奔泳馆。可能是骑行过快,在一个丁字口弯路处忽然滑倒,左臂接地的我眼看水泥块儿路面蹭蹭地向后滑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才停下!终于停了,但见左臂带着速度的划痕,倏地流出血来。我也未曾多想,扶起车子继续赶往泳馆,迅速跳进水里,为的是不让别看见,笑话咱。结果还是被一个女同志看见了,她说:你的血污染了泳馆。我没理她,心想,我的血怎能污染泳馆?倒是泳馆污染了我的伤口。回到宿舍,我打开一瓶二锅头酒,倒在手纸上就往伤口上抹。“啊!”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叫,惊醒了同宿舍的王守兴。他问:“疼吗?”我反问:“你说呢?”

        在海拔4300米的羊八井游泳。

 

    几年的游泳锻炼,也提高了饭量,增加了体重。开始游泳前,早餐只吃一个馒头、一个鸡蛋、一碗豆腐脑。游泳后,上午10点就饿得不行,还得冲麦乳精。于是,我就开始增加早餐饭量,直到两个馒头、两个鸡蛋、两碗豆腐脑。结果,体重由80公斤长到98公斤。人说:游泳是把瘦人游瘦了,胖人游胖了,我觉得有道理。但增强了体质、锻炼了意志是主要的收获。

    三十六、   “老百姓讲话了,那就不叫雨”

    1989年4月,我买了一辆五羊牌赛车,向处长请了长假:不乘班车,每天骑行60公里上下班,如遇二、五出操,吹号前赶回部队,不耽误机关出操、跑步。从此,我风雨无阻,每天早上骑行30公里从唐山市到丰润县紫草坞军部上班,每天傍晚则再骑行30公里从军部返回市里。如遇与班车同行,十之八九我会和班车同到,最快一次只用了45分钟,可能是顺风了。

    1991年5月24日傍晚,阴。我想回家给娃娃过生日,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我找到气象室主任徐崃锋咨询天气。徐主任看着天故作思考状:“今天夜间到明天,我们考虑报的是静风…阴…转小雨…云底高800米…能见度…。考虑系统天气影响和地区天气的特点,局部地区降水天气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我有些着急:“你就说有没有雨吧?”徐主任从专业里跳了出来,说:“你说没雨吧,还有点;你说有雨吧,老百姓讲话了,那就不叫雨。”听罢,我飞车回家给娃娃过生日。夜里,我即被雷雨惊醒。心想,毁了,明晨要受苦了!果然到清晨雨仍无停歇的意思,没有第二个选择,必须按时归队!我穿上斗蓬式雨衣骑上赛车往军部赶。这是一场中雨还要偏大一些的雨,且伴有不小的偏北风。我顶风冒雨骑行一个半小时,腿都冻青了,终于在上班前赶到军部,早饭也没吃上。我找到徐崃锋:“你们家‘老百姓讲话这就不叫雨’?你们是哪里的老百姓?”徐主任很无辜:“是呢,可说呢,看天气图不会下雨呀?他怎么就下了呢……。这个地方性天气呀,气象资料又不全,预报真难哪……。”我说:“甭说了,罚你!”徐主任说:“我请你吃饭。”我说:“要请也得我请你呀,我的大主任。”徐主任说:“那我带酒,罚我酒!”一言为定。择日,我和老班长安志东大哥到披霞山乡贾德贵家肉店买了几斤五花肉,一斤只切三、四块儿左右,炖了满满一电饭锅。这是有用意的,一是我的烹制方法与众不同,绝没有明油的煎、炒、烹、炸:肉先用水汆一下,再洗净,重新加凉水烧开,然后加白酒、葱、姜、蒜、大料小火烧一个小时,快起锅时味精少许,时间过半精盐适量。这样烹制的肉,瘦肉细嫩,不塞牙;肥膘少油,不腻人。吃的时候,大蒜用石臼捣成泥,佐以生抽酱油,蘸着吃,吃得是肉本色。这是我的一绝,叫徐崃锋品尝一下。二来我知道徐崃锋不吃肉、不吃鸡等荤腥,据说带眼睛的动物都不吃,只吃鸡蛋。我非馋馋他不可!我还叫来了安志东、房凤云、邹炳乾等人坐陪。此外,我还做了鸡蛋及其他一些素菜。除徐崃锋外,航行处的人都是领教过我的厨艺的。望着大块肉,别人吃的倍儿香,徐崃锋垂涎欲滴,终于按捺不住了,颤颤巍巍地夹起一小块肉,蘸上蒜酱,小心翼翼地放在嘴里,开始慢嚼,继而快呑。“肉竟然这么好吃?肉不是腥的吗?肥肉不是捺人吗?怎么这么好吃?再来一块!”徐崃锋说这是他第一次吃肉,他一连吃了四块。大家惊呆了:“这还叫不爱吃肉?爱吃肉会怎样?一斤肉没了”。我忙说:“老百姓讲话了,这就不叫吃肉。”一时间,徐崃锋提出的,经我发扬光大的“老百姓讲话了,这就不叫……”成了笑谈某事的专用调侃用语。

  1995722日,带着9岁的娃娃骑车郊游。

 

    三十七、   “四个不知道”和“一个不一样”

    1989年12月,唐山市组织了“第一届民交杯自行车赛”,这完全是民间活动,按照民交商店经理赵凤桐先生的话说,看看唐山市有多少辆赛车,推动一下自行车运动的发展。我想这是锻炼身体的好机会,就报名参加了这次比赛;参加比赛的有100来人。比赛路线是:唐山体育场西门→建华道─→(第一圈开始)北新道─→友谊路─→南新道─→卫国路─→(第二圈开始)北新道─→友谊路─→南新道─→卫国路─→建华道(第二圈结束)─→体育场西门终点,全长19公里。市体委出面组织了这次活动,公安交警负责警车开道,电视台也直播了比赛。这天上午九点,比赛枪响。我排到出发的队尾,但很快就追上了第一集团。我用的是“大飞一”,也就是大轮盘带动最小齿轮,是这个赛车10档。这时发现体校的几个学生都用“大飞二”(9档),心想人家专业队的可能是有经验,也就跟着换了“大飞二”,没想到速度很快就掉下来了。心说坏了,这帮孩子是没有力气蹬“大飞一”,用低档玩频率!于是,立即升档至“大飞一”,玩命提速,不久,又追上了第一集团,这会已经进入第二圈的赛程。赛车跟长跑是一个道理,跟着领跑的后边省劲。我感觉跟跑还有余力,就向左独立捭出来,很快也有许多选手跟上我加入这个小集团。我这个小集团也曾一度领先,但这无疑激怒了第一集团的领跑,很快他们又领先了。参加观看的侯宝存大哥事后告诉我,我看见你领着一小股儿猛骑,又叫人家追上了。这时我才意识到,赛车跟长跑毕竟不同,由于速度快,跟着领跑后边的占挡风的便宜,他们那个领跑显然比我厉害,我应该在冲刺时杀出去。于是我又回到第一集团,但总是感觉进不去,并常有人在前边恍悠有意挡路。最后,我以第二十名撞线。事后,“夜空猎手”王文礼的儿子王伟说,第一名是他们同行──中学体育教师,他们定的策略是哥几个谁领先就保谁,并合理阻挡对手。我领悟着他们的道理:干什么事都要有死党,这不也昭示了人生处世的哲学吗?但静静地想一想,名次不主要,健身强体是目的。由于这次活动是纯民间行为,都签订了“生死文书”,场面较乱,原空六军气象处吴庆余处长的女婿脚趾碰坏了也没人管。尽管如此,勇敢参加竞技比赛的精神,无论是组织者还是参加者都是好样的,都值得褒奖的。

   1995年8月13日(星期日),我以“帮助工作”的身份到空军机关已经三年了,还没有调令,闲暇难遣,星期天总不能老是喝酒吧?相信组织、相信领导嘛!于是纠集了几个人准备骑车郊游。头一天晚上还有9个人报名,第二天早上5点钟起床的只程华、黄志平我们仨人。我说再叫一遍,黄志平说:“没用,能起的都起了,不想起的叫也没用。”──瞧瞧,跟谁去不知道。原来我们说去60公里远的廊坊,离开大院以后发现不知出京的路怎么走。我说:“那就去涿州吧,我知道怎么走,好象沿107国道经卢沟桥过长辛店走良乡就能到。”──瞧瞧,去哪不知道。但出发前也没有做地图领航准备,有多少公里呀?──瞧瞧,多远不知道。我说,这么办:以上午10点为限,到了就到了,不到,10点就返航。大家都同意。早上7点多钟,我们到了长辛店,这时大家都饿了,看见路边有一家馄饨馆,就在这我请每人吃了三碗馄饨。少顷,又继续向前赶路。此时正是盛夏,笔直的国道两旁,杨树高耸重入云,垂柳树荫浓密──这是社会主义康庄大道的标志;农田和绿化林带织成了无边无际的青纱帐;国道旁马车上堆满应季水果,车老板儿吆喝着叫卖;马路上汽车、马车、拖拉机等各种车辆穿梭往来,一时卷起尘埃。三个挥汗如雨的傻小子脱掉背心只穿短裤奋力向前,不到9点钟,居然到达了涿州。我给每个人买了一瓶冰镇矿泉水,在62公里的里程碑附近呆呆地坐了20分钟。我说:“返航!”大家跆腿上车就往回走了。──瞧瞧,来干什么不知道。11点多我们又回到了长辛店那家小馄饨馆,我又给每个买了三碗馄饨。老板娘愣愣地看着我们仨,半晌才说:“恁们仨进厨房洗洗胳膊什么的吧,您看恁们身上都是什么呀?”这时我们才发现,我们身体前边迎风面都是类似草沫子一样的东西,细细一看,这分明是马粪渣子!我们哥仨冲啊、洗呀,怎么也弄不干净。原来马路上的尘埃都是被车辆压碎卷起的马粪,随即落到我们赤裸的身上。满身大汗的身体,细毛孔都是开放的,皮肤就发炎了,尤其前胸通红。于是我们意识到,无论什么情况,锻炼身体一定要穿衣服。吃完馄饨,我们一溜烟地骑回大院。吃晚饭时,在干部灶碰到了门诊部休养所刘所长,听我说了当天上午“四个不知道”的糗事后,他说:“挺好、挺好,都这么锻炼身体,那我们就清闲了。──身体锻炼和不锻炼可大不一样。”

       黄志平同志(左数第1人)。

 

    三十八、   400里驱10小时

    一天,我躺在床上掐着指头叨咕着:第一天山海关,第二天锦州,第三天沈阳,第四天公主岭,第五天吉林,第六天敦化。周琼问我在干什么?我说:“盘算着骑我的赛车回一趟敦化老家,1100多公里,你说6天能到吗?”没过两天,岳母大人正重其事地找我谈话:“杨刚,锻炼身体是好事,但要量力而行。如果你老家离唐山再短一半的距离,慢慢悠悠地骑回去也行,现在看来真的是太远啦!”我莫名其妙,说:“骑车回老家?没有啊?”“周琼告你状,说你要骑车回老家。没有更好,没有更好。”“我只是活动活动心眼,没有的事儿。”原来我的一个想法叫周琼当真了,因为她知道我是想干就干、说干就干的。

    1997年夏,我在成都休斯空管系统设备安装现场负责,空管办主任周宪元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说:“杨老哥儿,我冒昧地问一件事,您别生气。我是和孙副部长的八个爪牙打了赌的,这涉及到我的输赢。他们都说你在北京每个礼拜都骑车回一次唐山,我说不可能。我在航图上标绘过,北京到唐山200多公里,就算你每小时骑行30公里,也要7个小时,来回14个小时。回去干什么?不得‘整事’吗?你还有时间吗?你还能‘立’起来吗?你要实在地告诉我,这涉及我的输赢。”我听了哈哈大笑,问:“你们听谁说我骑车回唐山?”周宪元说:“都在议论你呀,你还不知道吗?全军都哄嚷动了!”我说:“只有一次,不是回唐山,而是从唐山到北京。”周宪元听了大喜:“我赢了!谢谢杨老哥儿。我马上就告诉他们;他们也不动脑子,不细算算……。”

约就是这个行头,但载荷比这个要多些。

 

    1993年4月底我回唐山休了几天假,计划5月5日归队时把赛车骑回北京。为什么选5月5日,因为北京的春风正浓,都是偏西逆风;5月5日是立夏,风向就会转变为南风,正侧风有利于骑行。头一天,我采购了给养。给养包括:1捆黄瓜、1瓶鸡蛋酱、1捆水萝卜、4个鸡腿、4个鹅蛋、1只烧鸡、5个面包、2包榨菜、4瓶矿泉水、1军用水壶开水等等;自行车备件包括:前中后轴各1根、前中后轴用滚珠各40个、前中后轴碗各一对、备胎一条、辐条2把、链条1根、变速齿轮1组、长短闸线和变速线各1根、气门蕊4个、黄油1盒、机油1瓶;工具包括:大中小搬手1套、螺丝刀1套、木锉1把、胶水1盒、旧胎1条、脚踏式气筒1个;用具包括:帐蓬1顶、气床气枕1套、雨衣1件等等。这些东西加起来30公斤余。我还新换了前后轴碗,辅条也重编了一遍,累得我满头大汗。这时已经是半夜12点了,为了保险,我又扛着车子下楼试了一趟车。一切停当,睡觉,这时感到有点头沉,也没有当回事,以为是累了。第二天早晨5点,闹铃响了,赶紧起床,感觉头疼,测了一下体温:37.5℃。坏了,可能是昨夜试车时着了凉。周琼说:“感冒就不要走了,吃点药明天再走吧!”我说:“那哪成啊!今天必须归队。”差不多5点40分,我穿戴已毕,扛车下楼,正式登程出发。我捲身上车,歪着脑袋看了看窗里无奈地摇手的妻,义无反顾。刚一启程,我只用“大飞二”的档位,两个小时,骑到了60公里远的玉田县城。我算了一下,时速30公里,心想,吃点东西,用“大飞一”的档位骑行,7个小时肯定到了。吃完早饭后,背包的重量减轻了一些,我骑上车,先用“大飞三”,有了速度后升“大飞二”,一会儿,又升档“大飞一”。这时,大腿有痉挛的感觉,又降到“大飞二”档位。腿不抽筋了,但速度不快鞍座咯屁股,又升“大飞一”档,又痉挛,又换档……。这天的天气真好,高云,看着树叶风挺大,但感觉不到逆风,好象正侧风。春光无限,鹅黄的原野都被我碾在身后。我听着随身听,顺着102国道一路西行,心里想着一年来的发生的事情。1992年8月14日,老部队空军唐山指挥所编制撤销正愁无处可去的我来到空军机关筹建亚洲最大的空管培训中心,并负责撰写《空管培训中心模拟训练系统用户要求》,一股激情在涌动:我不但没有被时代淘汰,而且还能参与现代化系统的研制开发,这要感谢航管部朱仁勇副部长和技术处石远志处长。现在,我们正在和电子工业部第15研究所洽谈研发空管模拟训练系统,这不正是我10年以来搞指挥引导训练、教学、考试的延续吗?于是一丝“贩卖私货”的诡诘的惬意油然而生:我要把手工作业指挥引导训练和随之而来的考核、评定、标准等统统纳入自动化模拟训练系统……。我一路西行,自行车随着高低起伏的国道悠然滚动,左臂、左腿暴露在阳光下,渐渐地晒红。饥餐渴饮,不知不觉来到了燕郊。我坐在35公里的里程碑上小憩,心想,到建国门35公里,平时一个小时拿下,今天可能要两个小时。当我骑到建国门时,居然用了三个小时,真是筋疲力尽!通过“外来车辆进京手续办理”这样一个招牌时,我还犹豫了一下,我骑的自行车是不是也得办手续呢?真是有点傻!这时的建国门正修建立交桥,一片工地。我找块石头坐下,耗尽所有的给养,最后将一把鸡骨头扔进土堆,心想,为建国门立交桥填把筋骨吧!剩余里程也就十几公里,结果我还是骑行了一小时。顺着长安街、通过天安门广场,居然也没有人看我一眼,更无人欢呼,这使我有些扫兴。16时正,我到达空司航管部。看着我头戴一圈套一圈汗斑的战斗帽、满身是口袋的马夹和短裤、一条腿红一条腿白、背着行军囊,部值班室的张曼军副处长很是诧异:“杨刚,什么季节?你就一身短打扮?”我说:“我刚从唐山骑过来……”,张副处长说:“你怎么不说话?”原来,我太累了,声带竟发不出声来。我喝了口水洇润咽喉,清了清嗓子才又“啊”出声,我说:“我刚从唐山骑车过来。”张副处长大惊:“什么?多远?骑了多长时间?”我说:“200公里,10小时。”“我的天哪!”

    由于带病上路,加之疲劳过度,我着实病了几天。石远志处长说:“有病就不该回来,好了再归队嘛。”我说:“已经休假半月,该归队了,病了,不可信。”石处长说:“别人不相信你,你自己还不相信你自己吗?”看,这就是我称师傅的石远志的人性、人品、人格!说起石处长的个性,还有一件小事颇耐人寻味。来技术处报到的第一天我还没有配宿舍钥匙,同住一个房间绰号“美国佬”的王伟革到二所技术联络未归。第二天上班石处长不无关心地问:“美国佬没回来开门,你住哪了?”我说:“宿舍。”“没钥匙怎么进去的?”“撬门!一把螺丝刀,垫上抹布,0.2秒拿下,不留痕迹。”石处长兴奋地说:“好,好!这就是我挑来的杨刚。要是换个人可能要在外边挨冻;挨冻也活该!”我当时是准备挨批评的,撬门搁哪个领导都是不能容忍的,但我又不想说假话。没想到不但没挨批评还得到赞许。于是我悟出:只要自己感觉对的就去干吧。这也是我总结的管制员的特质: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最正确主意、并付诸实施。

  2005911日,看,这就是我称师傅的石远志(后排右)

 

    三十九、   把狗累吐血

    2006年1月16日,在我即将退休的半年前,娃娃给我领回家一条“俊美刚毅的雪地英雄”哈士奇,从此,我便每天与这条长着长长的嘴巴、美女的眼睛、不知疲倦的雪橇犬朝暮相伴。每天早晨都要遛5-6公里,最多一次遛8公里;下班后遛1-2公里,晚睡前3-5公里。平均每天要10公里。这是个活物,风雪无阻,不按时遛就造反,从不考虑人的感受!为此,我的左脚的“脚垫”病又复发了。1975年在学校长跑队时,我曾得过一次脚垫,为了能当上兵,家父“出血”花了5毛钱(8口之家5天菜金)请师傅为我削掉了。这次遛狗咯的脚垫是一只脚上两个,这只有在医院的宣传画上才见过,居然也发生在了我的身上;隔三插五就得削,而且长得极快。

    2006年12月13日,雪。5时整,狗按时添我的脸,我毫不犹豫地起床、穿衣、拴链、出门。望着漫天飞雪,雪橇犬可能在想:“水是龙世界,雪是我故乡。大雪,我来了!”出了门的哈士奇就象脱缰的野马,义无反顾,向前奔腾;我毫无防备,被狗拉着向前,向前。小区马路全被大雪覆盖,地貌什么也看不见,终于,我被路上“减速板”绊着了,踉踉跄跄向前迈了几步,就扑倒在地。天寒地冻的马路被我撞了一下没咋地;而我的腿却受不了了,疼啊!疼得我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大约有十分钟,居然也没有行人路出现,心说怎么都这么懒啊。脱手的狗链刚好卡在一辆越野车的轮下,狗离我只有半米远。狗也很着急,喘着粗气想过来救我,可怎么也够不着。良久,腿终于不疼了,可能是冻木了。我爬将起来,逶到狗的面前,搂住牠的脖子说:“埃迪,怎么不救狗爹?奥,够不着是吧。好了,狗爹不怪你。”狗儿见我谅解了牠,不无谗媚地添着我的脸。这时我看看手表,才5点半钟。再遛几圈吧,就又遛了两圈半。腿虽然有点瘸但不象开始那么剧痛。回到楼道,声控灯亮了,我低头一看,左裤腿膝盖破处,血迹洇湿一片。回家换裤子才发现,三层裤子全破了,一层表皮也破了。擦了点碘砩换好裤子我就一瘸一拐地上班去了,一天无事。第二天疼痛未见好转,我想去门诊部看看。电梯门开处,刚好走出曾两度腿骨折的退休老干部汪正伟高工,见我一瘸一拐有些诧异。这完全有“当着矬子说短话”之嫌,我赶紧解释:“遛狗把腿摔坏了,马上去门诊部看。”在门诊部刚好碰见了李忠利夫人顾新辉护士长,热情的顾大姐不由分说,小题大作地非叫我拍片子。少顷,片子出来了:左腿膑骨骨折。娃娃带回哈士奇是为了让我锻炼,好嘛,这会儿,我真的“断链”了!回到办公室,我还在想着巧遇汪高工的事儿,急忙给他打电话:“汪总,向您报告:片子出来了,是膑骨骨折。”汪忙问:“左腿还是右腿?”我说:“是左腿。”汪说:“那右手拄拐!”真是经验之谈。

2006916日,顾新辉在我家戏狗。

 

    光阴荏苒,狗儿已经8岁。除了每天毫不间断地去遛之外,还常到郊外去游玩,这是狗儿最兴奋的时刻。因为只有在郊外不用拴链子,牠才不被束缚,想怎么跑就怎么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一次来到郊外,狗儿撒起欢来,我发现了一个奥妙:不是我怕狗儿跑了,而是狗儿怕我跑了。比如,我要给车调个头,牠就怕我跑了,忙跑到车头前,往那一横,心说,想偷着跑了,没门!因此,我跑的时候偏不往牠的方向跑。就这样跑啊跑啊,牠往东,我偏往西。等牠超过我了,我又转向东,等牠发现我改向时牠已经多跑了好远。跑啊跑啊,终于等最后一次追上我时,牠竟吐了一口血。我心疼地抱住狗儿,狗儿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心说:狗爹,算你狠,不带这么玩的。

         2008419,狗爹,算你狠,不带这么玩的。

 

    几年来,娃娃相继给我领回三四条狗、七八只猫,使我“退休更年期”丝毫没有寂寞感,甚至比工作时还忙。我跟娃娃说:“你给我弄回来这几条活物,都快把我累死了,毫无效益,而且每年还要好几万的花销。”娃娃说:“您看您的身体有多棒!都成了老帅哥了,这是用钱能买来的吗?”

  2013417日,笑面恶魔──萨魔耶。

 

    四十、   生命在于运动?!

    生命在于运动,这是上帝造人给人类交待的法则。也有人说生命在于静养,举例说比如千年的王八万年的乌龟。而我认为,人与龟毕竟物种不同,人类有大量的肌肉、筋骨需运动,有大量的经络、血脉需畅通。另外,也没有证据证明乌龟王八就是不动的。我杀过王八,也吃过海龟,牠的肌肉紧绷而又丰富,足见牠也是常运动的。越是运动的动物,瘦肉就越多。我杀过野鸡,野鸡几乎都是瘦肉,如果不是瘦肉,牠便飞不起来。我也宰过狗,狗几乎没有肥肉,如果满身的肥肉,牠便不能奔跑。造物主造出世间万物,没有哪个不是运动的。摇曳的大树和离离小草,难道不也是在运动吗?

       2013年5月10日,捲身上

 

    因此,我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和方式,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因我制宜地锻炼身体。出差了,利用所在地的环境条件锻炼,如跑步、游泳、爬山等。实在没有条件,宾馆的地毯是我俯卧撑的场所,招待所的床上则是作仰卧起坐的好地方。我还置备了腹肌板、哑铃、臂力棒、臂力器、拉力器、握力器、腕力器、俯卧撑支架、铁球等,分落在房间的不同角落,随时锻炼。其中哑铃、臂力棒、握力器、俯卧撑支架分别在办公室、家里、车上各备一份,保证按时完成科目。平时下班去食堂的路上,单杠、双杠是我必做的科目。尽管动作不甚优美,但丝毫不影响运动的质量。忽一日,我想起来了,在空六军时期,我就是这样的,只要路过单双杠就上去做。一晃三十多年时间过去,军部不见了,场所变迁了,人也老了,不变的是坚持不懈强身健体的理念。由于坚持长年的身体锻炼,保持了身体的灵活性和耐力。近几年,我曾多次驾车往返单程1300余公里的敦化老家,十四、五个小时车程,朝发夕至当天赶到,并无困倦。

 一晃三十多年时间过去,军部不见了,场所变迁了,人也老了,不变的是坚持不懈强身健体的理念。

 

    有人说,“苦不苦,想想红军长征两万五”。这个我想不起来,因为那是革命老前辈的经历,只有他们才能想得起来。每当遇到困难,想起来的就是当年上山打柴禾,想起来在大林子里走“嘛嗒”了(即迷失方向,所谓“风雪迷漫亡其归路者”),想起来冒着风雪在山上转悠、转悠,想起来的是“鬼挡道”、“鬼打墙”,竟“不知何路是归程”。兴奋的是竟不知为何忽然茅塞顿开,心中豁然开朗,最终走出“迷魂阵”。想起来这时已经是子夜,还要拉着一车柴禾回家。想起来这时已经“弹尽粮绝”,还要重载走几十里山路。每当想起这些,所有困难又都算得了什么?

    “东隅已逝,桑榆非晚”。我没能拓宽人生的宽度,何不让生命的长度长些,再长些呢?

  2013520日,双杠宽握臂屈伸。

 

 
[查看全文] | 发表于 2013-7-26 20:29:38| 阅读 3801
评论 (6)
 

标题:

健身强体伴一生(增像全图之21-30) 

发表时间:

2013-7-26 20:20:54 

更新时间: 

2017-3-8 17:23:56  更新者: 杨刚

关键词:

感想 感悟 感慨 感叹  

健身强体伴一生(21-30)

 

    俗话说:“三岁看老”。现在我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回头一看,许多事都是从小的时候开始的,而且一贯而始终,并伴我一生。最值得一提就是健身强体。

 

    二十一、   “画家找你,说有点事儿”

    在党峪军部时期,政治部有一个画家,大概姓王,张家口人;个子不太高,黝黑的脸,人很随和。因为没有业务联系,也不是老乡,我只知道他是政治部的人,哪个处的也不知道。一天,有人传话说画家找你,问你是哪个处的,叫什么名字,还说找你有点事儿。这时我才知道他是王干事,是政治部的画家。此后,多次遇见他。一次他问我:小杨儿,周日有时间吗?因为正赶上值班,我说值班。还遇见过几次,他欲言又止,并没有多说什么,一来二去也就过去了。1980年搬到丰润新军部后,李处长请他画了一幅油画挂在我们航行调度室的正厅,那是一架昂首起飞的三叉戟飞机,背景是易县机场和雄伟的狼牙山。王干事做事认真,首先索取了一张三叉戟飞机的图片和数据资料,然后又亲自到易县机场去了一趟,画了几张素描样本回来征求意见,并请李处长挑选。然后再去易县机场画一版素描,再回来征求意见。定稿后再用油墨画在画布上,再次征求意见。如是者三,最后才画出一幅理想的油画。这时已经提干的我,才知道当年他叫我是想让我给他当素描模特。

 

1984725日,这就是当年的我,看,胸肌!

 

     二十二、   谷路宁说:“找杨刚去算帐!”

    除了爬山、跑步外,我还练石锁、杠铃、哑铃等。哑铃是跟警卫排叶马光、盛树山他们要的。石锁是用水泥打的,里面用铁丝制成框架,外面用木板做成模具。也不知道多大的尺寸会有多大的重量,浇筑成了养生28天后一秤:32公斤。我每天都在办公室门前的梯田埂下练习,最后力量大增,右手可以举10次,左手举5次;因为是水泥打造的,表面太糙,也不敢练其他动作。孔老二比我有劲,他左右手都能举20次以上。

 

 

左数第12人即盛树山、叶马光。

    杠铃也是用水泥打的,外圈是一个壁厚10毫米直径差不多30公分的钢管,是从维护队刘利清和李民儒那弄来的,长差不多有50公分。我用了三个多小时、五六根铁锯条、一壶凉水把它对半锯开,也是用铁丝制成框架,内圈是一个铁管。听说我在制作杠铃,后勤部航材处的助理员戴志发大哥把我领到后勤仓库,锯了一截铁管当杠子。戴助理年龄比我大不了几岁,却比我早当10年兵,是一个待人非常谦和、热情的老大哥。于是,自制的杠铃就大功告成了,一称:70公斤。试了几次举不动,又用錾子凿掉了一些,最后剩65公斤,可以举动了。1979年底部队从党峪搬到丰润,我当时正在唐山机场实习,委托别人把杠铃运到新军部,而石锁却被大官屯儿老乡砸碎买了铁。于是我又制作了一个石锁,完全是手工作业,也没个谱,只想比原来那个大一点。造完了一秤:39公斤。也能举动但比较费劲,右手举5个,左手只能举1个。石锁练得我的小臂硬如铁。在新军部,每当课间休息,我们几个年轻的干部玩石锁、举杠铃是一景。有一天我作杠铃深蹲,有不少人观看,特别是有打字室的几个女兵在场数数,我气力大增,竟蹲了79个,第80个无论如何也起不来了,害得我腿疼了好几天。

中间是维护队的同乡战友刘利清。

    一天课间休息,办公楼前刚摆开了阵势,戴志发来了,都说叫他露一手。戴志发这会已经把卫生所的一枝花谷路宁护士娶到手。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斩新的的确良绿军装,红领章、红帽徽衬着俊美的脸庞,英姿勃发。只见戴志发憋足了劲儿先来了个大举,成功!再来一个托锁,没托住,掉了!这有些没面子,只见他又重新运气高喊一声“起!”石锁起来了,上肘了,过火了,上肩了,过肩了,危险:只见石锁过肩后顺着他的脊背滚了一个个儿,从屁股的位置掉在地上。他也顺势往前一躲,没砸着脚后跟。气喘吁吁的他感觉“跌份”,还想重来。这时有人发现他的后背渗出血来!再看斩新的的确良军装,早已是一片片、一块块、一条条的伤痕!有人喊:“小戴,快回家叫小谷给你补衣服去吧!”这时戴志发才意识到疼痛,一遛烟地跑了。也不知道他回去咋跟谷路宁说的,过了几天这事儿大家都忘了。

  2009114日,维护队同年战友李民儒(前排中)。

    忽一日,路遇谷路宁,还没容我跟老大姐打招呼,她劈头盖脸就急了:“你怎么把我们家小戴的衣服弄坏了?!你给我赔!”我愕然。后来我见到戴志发便问他怎么跟谷护士‘汇报’的,戴志发说:“她见衣服坏了就急眼了,能听我讲完吗?说找杨刚去算帐!你们东北大丫头的熊脾气你还不知道?甭理她。”

    后来,我的石锁和杠铃丢了。标图员报告:在通信营二连炊事班门前有一个石锁和一个杠铃,去看果然是我的。于是我就把它扛回机关单身宿舍楼前,继续我每天的操练。过了些日子,又丢了,我直接去二连找,果然在那。二连的小弟兄不爱还我:“我们宋指导员叫我们向您学习,加强锻炼,振作精神,提高素质。”我说我拿什么练呢?就又扛回去了。从此以后,三番五次地丢,我就五次三番地往回扛。1988年4月我到北空帮了一年的忙,1989年4月回来再去二连找时,我的这两个宝贝疙瘩居然与猪为伍,我怅然离去。不过这时我有了新的训练工具,我在北京买回来一辆五羊牌“趴赛”自行车。

    二十三、   和于喜乐打赌

    大约是在1978年秋,我们航行译报组的于喜乐同志和我发生了一起未遂的打赌事件。于喜乐比我晚入伍一年,但比我大三岁,山东海阳人,有姐姐他是家里老小;家庭条件比较富裕,入伍前有一辆大金鹿牌自行车、四套涤卡衣服……。这一天,处里几个干部将我们俩军,看我们俩谁有劲,惹来不少人起哄。大家都说他比我有劲,一来是农村来的经过锻炼,二来比我大三岁23岁了身体已经长成;我当然不服气。于喜乐很得意:“别看我平时不锻炼,但寡妇生孩子──全凭老底子。我能把你的杠铃从大官屯扛回来,只是没人扛到那里。”大官屯?单程2700米,回来还是上坡路!我说:“我扛去!”──这正是他的诡计所在。航行译报组的卢进年、黄宏文还当了双料担保人:第一,保证于喜乐按计划扛回来,当我扛不动时他们抬过去;为了激我能扛过去,当于喜乐扛不动时他们抬回来。条件争吵已毕,我做了简单的准备活动,提铃、下蹲、翻腕、站起、上肩,完成了扛杠铃的动作。为了减轻65公斤杠铃对肩膀的压力,我穿上了一件空心棉袄。扛起了杠铃的我拽开大步就走,其他几个小伙子也一遛小跑紧随其后。当走到大灶附近的时候(最多300米远),有人追将过来,说李处长发火了,叫你们都赶紧回去!我不信,但看来人的神态,好象是真的,就把杠铃扔在路边;因为讲好的回程是于喜乐扛。一场赌局刚开始就结束了,也没分出个输赢。现在想一想,谁能输呢?我肯定输不了,因为我去时是下坡路,每天又锻炼,体力没有问题;肩膀的承受能力是个问题,但于喜乐说了“寡妇生孩子──全凭老底子”,只是也有几年不挑担子了,所以我穿了一件空心棉袄上阵。至于于喜乐能不能赢?我持怀疑态度,如果能赢,我可能也就不会应战。当然也可能是双赢。谁知道呢?反正都是当年血气方刚的二十来岁小伙子玩的把戏,现在的年轻人谁跟你玩这个没层次、伤体力的“哩个儿楞”?

198012月,于喜乐即将复员,我们俩合影。

    二十四、   好汉架不住三泡稀

    1978年国庆节刚过,我忽然得了痢疾,住进了卫生所。究其原因,可能是在跑步的路上吃了一种野果。这种野果我们敦化老家叫“天儿天儿”,草本植物,果实不成熟时是青色,成熟时变成紫色,而且越成熟果实上糖分就越多,因为它发黏粘手。在敦化老家我们常吃,也没有闹肚子,谁能想到在这个小果子上“翻了船”。这可能是周围环境不好,糖分大的它又招苍蝇。闹了肚子也不敢说原因,拉了好几天,跑步都跑不动了。别人劝当天担负战备值班的我赶紧到卫生所去看看吧!一化验,说是痢疾。湖南口音的老李医生说:“伢子:得了这个病很不光荣哪,说白了,就是吃了大便。因为你这个痢疾病毒唻,是在大便里面存活的……”,解释的太浅显、太直白、太恶心、太埋汰!

    因为痢疾是传染病,必须在卫生所隔离,不允许随便接触别人,卫生所把电话打到处里。我回处里去拿洗漱用品,李广安、罗振章、苏迪初、曹彦明、荀副处长等人正在烩草蘑丝瓜汤,美味至极。大麴酒是荀副处长从空勤灶拿来的,当时我还不会喝酒,无所谓;草蘑是山上采的,我参加了;丝瓜是李广安等人种的,我也参加了,但现在却不能吃。我在卫生所住了9天,每天都是刚从通信二连调到卫生所的卫生员李淑华大姐给我从大灶打病号饭,这使我受宠若惊。李淑华,军中一枝花,长得小巧玲珑,金嗓子。从前我都是在台下仰脸朝舞台上看,在路上见到她我们也只能偷眼看一看,而李淑华总是昂首而过,目不斜视。今天,我不但面对面见到李淑华大姐,能搭上腔,而且还给我打饭,多大的荣耀!通信一连的同年山东战友李殿伦也得了痢疾和我一同住在卫生所的简易病房,他总说一连的伙食不如大灶的好。我心想,美女打来的饭能一样吗?

2007728日,燕郊聚会时的李淑华大姐。

 

    荀殿禄副处长来看望我,嘱咐我一定要根治痢疾,尽快出院。并说:“你已经改行了,改行干调度了,明年服役期一满就提干。”这就是当年的党风、作风:没有封官,没有许愿,没有悬念,根据你的表现,组织上就确定了。

    9天后我出院了,回到航行译报组去看一看,翻一翻《值班日记》。发现9天前值班员一栏我的名字被划掉,写上黄宏文的名字,又在正文上写道:“杨刚病故,我接替工作。”以下才是有关当日收报份数、发报份数、资料备品齐全等项。好嘛,一句话把我弄死了!黄宏文,跟我同岁,比我晚当两年兵,当兵前曾当过农村民办小学代课老师,字写得挺漂亮。他狡辩道:“病故就是有病的原故!”真是没有办法。

  1982年秋天的黄宏文(后排站立右2最矮者)。

 

    二十五、    “你是去锻炼,还是去锻炼?”

    1978年11月21日,我就要到唐山机场航行调度室去进行为期一年的改行、实习、锻炼,心里想着锻炼身体不能中断,于是就决定把哑铃、石锁、杠铃统统带去。头一天我就安排好了送站的人选:叫周广林帮我拿哑铃,于喜乐帮我拿石锁,卢进年、黄宏文帮我抬杠铃,我自己背着背包、拎着脸盆等用品。那会儿的班车不是大轿车,而是敞篷解放牌大卡车,冬天加上蒙布而已。我这些东西有的刚刚装上卡车,有的还没有来得及装,意外发生了:处里的干部也都为我送行,更有甚者,令我可敬又惧怕的李永德处长也来送我。大家看着卢进年、黄宏文两个小矮个踉踉跄跄地抬着杠铃,哭笑不得。只见李永德处长大吼道:“你是去锻炼,还是去锻炼?都给我卸下来!”大家听着李处长语无伦次的话语,看着严肃的表情,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想说又不敢说。荀副处长说:哑铃可以带,其他的都抬回来吧。大卡车开动了,我向没有遮挡的汽车尾部望着渐行渐远的李处长、荀副处长、处里的干部和几个小战友,百感交集:有这么多人关怀我、关心我、关注我、关照我,使我服役才两年多就改行准备提干了。不,这是党的关心、组织的关心、群众的关心,我一定要相信党、相信组织、相信群众,依靠组织、依靠领导、依靠群众!就是这个根深蒂固的思想使我受益半生:立功受奖自不必说,我曾以比例为2%的优秀参谋提前晋级。也是这个僵化的思想使我受苦一辈子:只顾低头拉车,全等组织安排,改朝换代了都不知道:2002年11月16日,经十年努力、数易其稿、完成了70万字的《军航空管系统飞行情报操作规范》的撰写、评审、报批、准印,夜以继日十几天在印刷厂进行校对、排版、印刷,准备收工的我,顺手拿起几天来都无暇阅读的报纸一楞:党的“十六大”开过了,江主席换成胡主席了!

    1999年11月13日,我心里、我身边、我理想中的共产党人标竿典范李永德处长,带着我们对他的崇拜、景仰、敬畏默默地走了。于是我突然感觉到,找不到组织了,也找不到领导了。

  1985年6月,陪李处长到广州学习。

 

    二十六、   耳朵冻伤了

    在唐山机场将近一年的日子里,我几乎每天清早都起来跑步,从航调出来后右转顺着滑行道向北跑到头再左转进入跑道,就这样绕场一圈大约10000米。唐山属沿海城市,空气潮湿,跟燕山深处的遵化县党峪比又有所不同。那时候雪下得很大,雪后还常有树挂(艺称“雾凇”)。尽管我跑步都戴上护耳、手套、护身,但还是把耳朵冻伤了。开始是耳垂儿肿大,继而流黄水、血水、结痂,整个过程差不多有一个月。人说干冷和湿冷是不一样的,湿冷更容易冻伤。于是我就想把我的耳套改造一下。我的耳套是在党峪时期大官屯儿一个拾柴的农村大叔送我的,只是一个用兔子皮做的圈圈。

    这会儿我盯上了航调养的几只兔子。机场辽阔,遍地草场。王凤才、张伟静、张建等几个战士在楼前挖了一个大坑,上边盖上板儿,里边养的兔子自由繁殖。蔡家志、朱长友、钱国宝、丁西龙、苏悦林等几个年轻的干部也时常捋把草往坑里扔。时值冬日,正是兔子肉肥、毛好的时节。大家都说,吃肉可以,杀兔子下不去手。我说:“我敢,我会杀!”其实杀兔子很简单:用钝器将兔子打懵,再用绳子把兔子吊起来,从头部开始剥皮,从杀到肉下锅最多二十分钟。也同在唐山机场实习的平泉机场调度员莫银洲还贡献了一根棉手扪子绳儿,因为沾上了兔子血,有点恶心,所以也就不要了。大家围成一圈,看我狠心杀兔子,精心剥兔皮。兔皮是我想改造耳套用的,所以尽量不弄坏;兔肉是副产品,所以不太关心。兔子杀完了,兔皮完好无损。副产品的兔肉完全超乎想象地乏味:肉剁成块以后,就交给别人去做,但没有人去精心烹制,只是用铝锅白水加酱油去煮。结果一道美味就这样糟蹋了。以前我在老家杀过兔子,这是一道美味可与鸡肉媲美的佳肴,我见奶奶做过:剁好的肉块用盐、酒、葱花、姜沫等喂过,然后爆炒,最后加水炆火炖。

    这件事儿我戏称“兔子教训”。俗话说:家有百口,主事一人。经过“兔子教训”,我悟出一个道理:一个家庭、一个单位、一个团体、一个活动,必须有一个核心人物,必须有一个有责任心、敢作、敢当的主心骨,否则就是乌合之众,什么也干不好,什么也干不了,包括吃饭都吃不好。我是这样领悟的,也是这样做的。现在,我们有几个友人聚会的小圈子,都是我负责联络、定人、定位、定标准、定时间、这周期,有的小圈子已经坚持十余年从未爽约,就是吸取了这次“兔子教训”;至于兔皮,晾好后精心为我的耳套圈圈加了一个里外全毛的盖盖,这样我冬天早起跑步套上耳套,拉紧盖盖,有效地保护了我的一对大耳朵。直到十多年后的一个夏天,我的耳套没有及时晾晒,被虫子蛀了扔掉了。都说冻伤年年犯,我却一直没有犯。

198311日,不知为何照了这张像。看:耳朵。

 

    二十七、   新的“三条石血泪史”

    1979年2、3月间,我在天津市空六军教导队参加了为期两个月的塔台领航参谋集训,全军共有15人参加。那时,各业务部门的后继力量都是在服役期将满的优秀战士中选拔,然后组织培训、履行转干。这15个人都是军辖各师、团、站定向培养的,唯我一人是李永德处长求军领航处戚长跃处长的代培。因为都是优秀战士,积极、努力、昂扬、向上,表现在各个方面:早晨起床都主动打扫卫生,包括房间内、走廊、卫生间、楼梯、门前操场,弄得负责卫生的老职工都没事干了。军部翻修摩根楼(教导队院里的一座百年英式老楼),大家帮助冯春生助理卸水泥车,尽管都搞得灰头土脑的,可为军部省了一笔卸车费用。上课听讲,课后复习,无论小测验还是单科考试总成绩,都在99分以上,我以99.33分与另两人并列第三,前边还有两人并列第二。领航处潘景岐副处长说了,大家学习很辛苦,时间很紧张,就不安排早操了,想活动的就自行安排,不想活动的只要不耽误上课就行。说是这么说,可几乎没有一个睡懒觉的,都起来跑步、搞卫生。这些都代表了那个时代的风貌。30年前的天津市,空气新鲜、街道整洁。为了不间断体育锻炼,我决定利用每天早饭前的时间到街道上去跑步。那会儿我还没有近视戴眼镜,也参加篮球活动,尽管打得很差。天津的街道随着海河弯弯曲曲,常常从这个路口进去,到对面出口再环回来就找不到这个进口了。于是我就买了一幅天津地图,用塑料袋当图馕装在口袋里,每次跑步前都做一次“地图领航准备”,以防止“迷航”。两个月的时间,以常德道139号为中心半径7、8公里的大街小巷差不多都跑遍了。大家见我每天跑步也有跟着跑的,但中道而返者不在少数;更有甚者因为不带地图,“迷航”了没能赶回来吃早饭的事时有发生。归航的唯一办法就是乘公交车到天津东站,然后再坐13路车到昆明路站走回来。难怪常有人耽误上课。

  19793月,领航集训班上和蔼可亲的教员(中间4个人)与亲密无间的学员(其余)

    一天,我鼓动大家跟我一起跑一趟三条石。“文革”期间的学生课本里有一篇文章叫作《是谁害得我十指九残?》副标题是“天津市三条石工人阶级血泪史”。我想来到天津了还不去一趟三条石?这么知名的地方。粟晓忠、赵加民、袁春华、徐东海、邵全国等差不多十来个人响应,唯一一个要求就是跑慢点。我偷偷地估算了一下,来回大约15000米,窃喜可能有人跑不回来。我们提前起床出发了,我们跑得很慢,为得是大家不掉队。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大部分都轻轻松松地跑到了。看见三条石大街就是一条小胡同,按天津话说“就这么窄狭”,有些失望。我说我再往前跑一跑,到天津西站返航,你们慢慢往回跑。我又往前跑了500米,向左一看,天津西站依稀可见,不一会就到了。但我并没有原线返回,而是按地图选了一条环路往回跑,吃早饭前就回到了教导队。洗漱已毕,还不见几个弟兄返回,我有些毛了:会不会跑丢了?尽管说没有歧路,但没有带图心里总是没底。上课了,几个疲惫不堪的弟兄才陆续回来,大家愤怒控诉我的“罪行”:不按原线返回,害得我们等你;不告诉我们有多远,回程跑不动;不给我们留下地图,害得走错了好几个路口;不提醒我们带钱,公交车也乘不了……。邵全国说:“这是新的‘三条石血泪史’!”随即课堂上趴下一片,少顷,鼾声四起。考虑到课程进度和学习强度,教员王冠相科长,还有郭本林、庄友金参谋等人现身说法,说以前参加空军学院的谋略班学习,教员就发现只要安排一、三、五出操,二、四、六跑步,上课时就有人打盹,后来就减少了出操、跑步。因此建议大家尽量保持充沛的精力学习,如果跑步后上课有睏的感觉,就不要跑了。可他们没有想到,我们是二十出头的年青战士,能参加谋略班者大多是人到中年的领导干部。尽管如此,从处长到教员,从没有人对我们批评、训斥、指责。有的是和风细雨,如好友漫步,似灯下谈心;有的是循循善诱,若兄弟交往,象置腹推心。这就是那个年代的特征,战友战友亲如兄弟,让我至今都难以忘怀。

    二十八、   “螺丝掉了一个”

    机场级航行调度室常年受委托保管、转送便机带来的物品。三十多年前,唐山调度室保管外来物品最多的是细粮和自行车,外运物品主要是唐山盛产的陶瓷器具。不知道是忘记了还不要了,有的要保管一、两年,大米口袋飞出了蛾子,自行车也泄了气。我在唐山机场实习的那年,有一辆斩新的永久牌自行车也不知存放了有多久,气没了,还落了一层很厚的灰尘;存放保管的自行车一般都不上锁,以便于推着上下飞机。三十年前,能骑上新永久,不亚于今天能开上轿跑车,我们都跃跃欲试。我曾吹过一个小牛,骑自行车在跑道上创造时速30公里的记录,并保持1小时以上。大家都不信。

    于振兴(左数第2位)、苏悦林(左数第3位)。

 

    1979年9月30日下午,我们背着于振兴主任的面,悄悄打好气,开始了兑现我的大话。这是一个26型红色永久牌自行车,我把自行车鞍座提到最高;朱长友借给我一块手表以便记时,又把有一块砖头大小的海燕牌半导体收音机挂在车把上以消寂寞。15时整,我记时间出发,完全按照跑步的路线,6圈就是30公里,应该16时返回。调度楼上,王凤才、张建、汤基城、张俊民、薛荣昌、马瑞林、蔡家志、朱长友、钱国宝、丁西龙、苏悦林,还有北空来实习的刘国林、郝建军等人一字拉开就象阅兵。有人举着望远镜,还有人打开扩音器,不停地喊话,不亚于保障一个场次的飞行,就差消防车、救护车没到场。时速30公里,每圈不能多于10分钟,开始几圈必须少于10分钟,不然完成不了,我盘算着。第一圈不到10分钟,第二圈不到10分钟……,每到正切调度楼,楼上就会有人用高音喇叭报圈数、报时间、鼓气。

2002425日,蔡家志,身负重伤的他已经是功臣警官。

 

    半导体收音机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正在现场转播“首都军民隆重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三十周年大会”实况。81岁高龄的叶剑英副主席做报告,他先开了一个头,然后说:“下边请夏青同志代读”。当读到“英明领袖华主席执行人民的意志,一举粉碎‘四人帮’”时,华国锋主席操着浓重的山西口音插话:“叶剑英同志在粉碎‘四人帮’中是立了大功的!”我飞车在机场跑道上,直接聆听着党中央的声音,不禁心潮澎湃:十年前,党的“九大”都是闭幕后才先党内后党外、先上级后下级、先干部后战士、先机关后连队、再向全国人民发布的,今天,技术多么先进,政治多么民主,形势多么美好!我双手脱把,张开双臂,得意忘形地高声朗诵起郭沫若先生在全国第一次科学技术大会上史诗般的号唤:“‘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这是科学的春天,这是革命的春天,这是人民的春天。让我们张开双臂,热烈拥抱这个春天吧!”结果,这圈的时间多于10分钟。我犯了一个忌讳:身体是有阻力的,前两圈我是俯身骑行的,现在张开双臂人是直立的,阻力最大,就那么一小会儿就慢了许多;另外,越骑越累也是一个因素。接下来的第四、五圈都在10分钟左右,但总时间肯定要超过60分钟,怎么办?这时,骑行最后一圈的我已经从跑道南头转过来到了加油线附近,看到滑行道边上还有盛水的保温桶,这是地勤人员专用的水桶,大汗淋漓的我现在最需要补充水份!忽然,我发现自行车中轴一带有一个松动的螺丝,顿时眼前一亮!急忙煞车停下。这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螺丝,但我还是把它拧了下来,再跑到保温桶旁一通牛饮,然后十字躺在滑行道上,任凭汗水侵浸着水泥道面。

  18年后的张建()、汤基成()在南京。

 

    这时,高音喇叭在叫着:“杨刚,报告位置。”“杨刚,杨刚,听到请回答!”原来调度楼上高举望远镜的人发现我躺在跑道上了,就用专业的对空指挥用语呼叫我;其实呼叫也没用,我拿什么回答呢?少顷,王凤才、薛荣昌等人骑着航调的破自行车跑来了。问出了什么情况?该不是完成不了任务耍赖吧!我说:“车坏了:螺丝掉了一个,不敢骑了。”王凤才见状哭笑不得:“这个螺丝会影响安全吗?”我说:“骑得那么快,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

 

前排蹲者高点的是王凤才。

 

    回到调度楼,大家推测我能否完成任务,各执一词,几乎各占一半。于主任大发雷霆:“你们真是大胆,不请示、不报告,偷骑飞行员委托保管的新自行车,还给弄坏了!”汤基城等人说没有坏。于主任更怒了:“螺丝都骑掉了还不算坏?什么叫坏?你们家的新车你们舍得这么造吗?”汤基城说:“这个螺丝没用的。”说着顺手把螺丝扔到楼下草窠里去了。我心里感谢汤基城对我的袒护,几年以后,我便把他推荐到军部机关工作了。这倒不是真的因为他袒护我,是因为汤基城办事有个性特点。一次李永德处长下部队遇见一件事:于主任叫人把几份机场穿云图用镜框装裱起来,结果框子大,图纸小,正莫衷一是。汤基城过来说,把镜框锯小不就解决了吗?于主任很生气,说:真是个“败家子”。汤基城说:“机场穿云图只有优秀的老参谋才能画好,而镜框是个木匠就能做!”这种特殊的思维令我欣赏。

19791,家母来看我,背景调度楼。

 

    二十九、   “我们收获的是革命意志!”

    1979年我在唐山机场实习期间,李永德处长说:“叫杨刚在机场开一块地种花生,这小子浑身是劲,不劳动肯定会变修的!其他同志也需要劳动锻炼,磨炼革命意志。”机场的空地多得是,我按照李处长的指示精神,拿着铁锹就去挖,结果发现不是那么简单:机场是几十年没有开垦的生地,草根连草根,盘根错节,一脚蹬下去,根本见不到土。于振兴主任说:“你何不找你那老班长何成良帮忙?他在农牧场当场长,要人有人,要拖拉机有拖拉机。”为此同为安徽老乡的蔡家志还专门买了两包香烟给拖拉机手。几分钟的功夫,我们开垦了一大片耕地。时值春季,京东地区风尘滚滚,拖拉机垦过植被坚固的草坪,终年不见天日的沙土地,顿时加入了沙尘暴!

    李处长知道了大为不满:“你投机取巧,我是要你锻炼革命意志!”李处长用自己的工资买了一口袋50斤花生种籽。李处长不误农时,及时带领处里不值班的同志坐大班车(敞篷卡车)从党峪到唐山机场来下种。机场调度室的同志也都来帮忙,结果开垦的耕地只用了一小部分,于主任说,剩下的地咱们种地瓜吧。此后差不多每周都有人来“自留地”干活,开始干部、战士都来,可是中午饭都解决不了,还得蹭人家机场调度室临时来队家属的饭吃。最后决定以我为主,叫我及时锄地、施肥、浇水。锄地可以完成,还用消防车浇了几回水,可施肥去哪弄去?。于主任开玩笑地说:“你们李处长叫你来实习的,还是叫你来‘劳改’的?是看你有劲没处使吧!”这的确是一个劳民伤财的举措:地是生地,没有肥料,草是“原著民”,大家都学着唐山老奤的口音讽刺道:“那草哇,长得比苗儿还高呢!”(相声台词就是用唐山话学的)。结果,秋天只收获了半口袋25斤瘪花生。以50斤成熟的种籽,换25斤籽粒干瘪果实,大家都说得不偿失,且不说大家付出多少劳作,李处长却说:“我们收获的是革命意志!”

    而机场调度室种得地瓜却意外地获得丰收,整整装了一间地震棚。每当课间休息,都安排人去煮地瓜吃。当年吃饭是要粮票的,年轻的干部怎么算计也都吃不饱,于主任还专门为我吃不饱饭的问题向场站首长打报告,给我补助了40斤粮票,这使我每顿敢吃半斤饭,我至今不忘。深秋了,还有许多地瓜吃不完,我建议于主任把它卖了,换了钱给每人买套运动服也是好的。于主任斩钉截铁:“就是烂了也不能卖,这是资产阶级思想!”我心里说,这不是傻瓜吗?地瓜越放水份越小,越发甘甜。终于有一天,于主任脑袋开窍了:“地瓜可以卖,但不要穿军装,不要说是航调的人。看看谁愿意去卖?”大家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去。机场远离居民点,卖地瓜只能去家属区,都是一个部队的熟人,怎么好意思?我和北空的刘国林说,我们去,没有人认识我。我们俩没穿军装,还戴上墨镜,到红房子家属区一带去叫卖,还颇有斩获。有一次一板车地瓜快卖完的时候,曾被授予战斗英雄的空24师李纯光副师长迎面走来,我们假装不认识,操着唐山老奤口音说:“老同志,卖点地瓜呗?又甘又甜的地瓜呀!”李副师长看了看说:“剩下的也不咋地了。”我们说:“您老捡好的挑,其实越小越好吃。”李副师长低头挑了几块像样的地瓜,放上秤,说了一句话着实叫我们吓出一身冷汗:“今天没值班呀?”我说:“首长,您认识我?”李副师长说:“你不是调度吗?”我们称了地瓜,收了钱,落荒而逃。您说我傻不傻?怎么就不知道挑一筐好地瓜给首长送家去?我还在军人服务社黑板上写了一则广告:“气象台附近地瓜有售。”许多人都到气象台去买地瓜,着实把气象台坑得不轻。

    后来机场调度室的同志们开玩笑说:你们李处长的收获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我们于主任的收获既看得见,又摸得着,还吃得香。

198210月,爸爸来队看我时拍摄,这个动作都是以百为单位的。

 

    三十、   王中俊和我换哑铃

    1980年进驻丰润紫草坞新军部后,机关的许多工作都正规化起来。机关宿舍楼前树起了单杠、双杠,有些处室还买了排球、跳绳等其他的健身器材。每当课间操时间,操场上一片生龙活虎的景象;当然,主要还是年轻人在活动。我只要路过单、双杠就上去练,第一练习每组都以百为单位的,而且我的下杠动作还是比较优美的。军务处保密室买了一对15公斤的哑铃,年轻的保密员王中俊长得比较单薄,能拿起来,但做不了什么动作。听说我有一对较轻的哑铃,就提出和我换。我的哑铃还是警卫排的叶马光、盛树山他们送我的,已经跟我了四、五年了,一则太旧,二则我嫌哑铃太小,三则一小一大──可能是谁家里有翻砂工人在工厂里自制的。我们哥俩一拍即合。这对哑铃跟着我三十多年,直到现在,只是它加入我的哑铃系列算最小的:我还有一对20公斤和一对30公斤的。不过,按照规范要求,练习哑铃要有四对哑铃杆、合重70公斤的铃片。我只有三对杆、65公斤铃片,离标准还点差距。现在,根据自我的身体条件,从网上下载了一些哑铃动作,并按动作要领规范,每天完成指定的锻炼部位、动作、组数。

2013128日,哑铃运动:坐姿俯身单手托臂弯举。

 

 
[查看全文] | 发表于 2013-7-26 20:20:54| 阅读 3273
评论 (8)
 

标题:

健身强体伴一生(增像全图之1-10) 

发表时间:

2013-7-25 21:18:41 

更新时间: 

2017-6-2 9:45:35  更新者: 杨刚

关键词:

感想 感悟 感慨 感叹 家庭我爱我家  

健身强体伴一生(1-10)

    俗话说:“三岁看老”。现在我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回头一看,许多事都是从小的时候开始的,而且一贯而始终,并伴我一生。最值得一提就是健身强体。
    一、从劳作开始
    《传》云:“余幼,年虚七岁,即随父兄人等上山斫木为薪。天大寒,冰愈坚,风亦烈,路越难;风雪迷漫亡其归路者一而再,饥寒交迫饿馁冻伤者再而三,然家父却云锻炼……。斯时,余尝随父兄为生计而奔波于路,年纪虽小,莫我肯顾,辛劳有所区别亦未之尝也。每年冬月,驾车引舆,执鎌刈薪;披星戴月,戮力同德。路程近者十余里,遥者六七十,步步始于足下。年复年,日复日,练就坚忍不拔之毅志,成为终身受用之无价之精神财富。”

1969年,35岁的父亲(后排左数第7人),我心目中永远的伟岸之躯。
    此《传》非《经传》,乃1989年营级军官的我按政治部门要求所写的自传。这段儿写得是我少年时代,家父怎样把我们哥几个扔到生活中去磨练。当年,我们敦化县城家庭生活标准平均少于5块钱者免交学费,书香门第的我们家平均15块钱,远远高于最低生活水平线。但身为老师的父母为了锻炼我们强魄的身体,硬是带我们哥几个上山打柴烧,并时常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而别人家打柴是因为没钱买柴。打柴都是寒假期间零下40余度的数九隆冬。一次学《毛主席诗词》,当读到“层林尽染”一句时,我问:“啥意思?”家父释云:“秋天到了,山也变成了‘五花山’,大林子就象染上了七彩……”,我突然意识到:秋之将至,冬天还会远吗?“层林尽染”不是我们欣赏的美景,而是劳作的信号:又该打柴禾了!
    1969年冬,11岁的我跟着大人拉着架子车上山打柴,刚到南泡子沿,就觉着面颊象针刺一样的一阵儿疼,瞬间便没了知觉,用手摸着就好象隔着一层厚布,原来是细嫩的小脸蛋儿被凛冽的寒风灼伤。爷爷撕开棉袄揪出一块棉花给我敷在患处,爸爸摘下围脖包住我的头。尽管如此也没有叫我先回,直到晚上拉着满满一车柴禾回家。奶奶心疼孙子,一面唠叨着一面用缝衣针刺破我面颊上坏死的表皮,然后把一根头发穿过针眼,让皮下的积液自然流淌出来。虽然没有用药和消毒,居然也没有落下疤痕。
祖母以一家之主,勤俭持家,
教子有方,并不曾寅吃卯粮。
   1968年,除台湾省外全国各省、自治区、直辖市都成立了“革命委员会”,史称“祖国山河一片红”,为此还专门出了一枚邮票。这天又要打柴禾了,10岁的我开着玩笑地说:“‘祖国山河一片红’?我倒要上山看看是‘一片红’还是‘一片白’。”话音未落,爸爸抬手就打我一个“脖溜”(用手巴掌划拉着打脖颈儿):“胡说八道!这要是叫‘造反派’听着了,立马定你一个‘现行反革命’罪。成天嘴巴子也没个把门的,早晚要吃大亏!”我十分委屈:“不就是个玩笑话吗?小题大做。”爷爷也说:“我看小刚没错,都快过小年儿了,大雪封山,可不是‘一片白’嘛!”爸爸望着文盲的爷爷(爷爷山东齐河人,父之继父也,伪满康德八年逃荒展转来到敦化),半晌说出一句话:“没文化真可怕!”因为挨了打,我耍起倔脾气来:第二天早晨赖着不起床,不去上山打柴禾!眼看日上三竿了,奶奶和了一把稀泥:“小刚今天就甭去了,叫他下午去南泡子沿大火道埂子(去兵工厂的铁路专用线)接车。那会儿你们都累了,正好叫他使劲拉车,爬火道埂子。”奶奶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就这么定了。下午三点钟,在家看了一天《烈火金钢》的我,从“史更新一弹突围,独眼龙两次逃命”的慷慨悲歌里跳出来,怀里揣了一张大饼,独自一人来到郊外,提早赶到4里地远的大火道埂子。这时天还亮着,本来没参加打柴,心里就有点愧疚,于是就想往远处再迎一截。我穿过冰封的牡丹江,又穿过了小火道埂子(林业局去沟里运木材的窄轨铁路专用线),不一会儿,就到了10里地远的六顶山水库大坝。这个坡比大火道埂子更陡,更需要我帮着拉车;我还帮助了好几个不认识的人推车爬坡。这时,天就渐渐地黑了,一望之内,已经没了柴车。
从敖东古城的北山向南远眺,右边就是六顶山,右部两山间平坦处即六项山水库大坝。
 
   我胆怯起来,开始往回走。腊月廿三前后,一钩残月高挂夜空,满天星斗伸手可摘。冰天雪地的旷野,静得可怕,吓得我出了一身大汗。我把棉皮帽子解下来,热是一个方面,主要是为了能听清四外的声音。为了壮胆,我还捡了一根木棒操在手里,并一遍又一遍地高唱着毛主席语录歌:“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尤其是最后一遍的朗诵,几乎就是声嘶力竭喊出来的,震得大山都起了回声。我还不时地往身后看,看看有没有鬼跟着我。老人常说,吃猪尾巴就容易怕后。“文革”时期,食物匮乏,猪尾巴都是抢不着的好东西,我想了想,确实也吃了不少,难怪现在老是回顾四望。老人说的都是对的,真有点后悔不该抢着吃猪尾巴。我还怕狼、黑瞎子、老虎、野猪等野兽,那个年头儿,狼进街觅食是常有的事,因为每天早晨在胡同里都能见着毛连着毛的白屎,老人说那就是狼屎。药材公司收购虎骨,我见过山里的猎户用雪爬犁拉着死老虎来卖,我还斗胆摸过老虎的尾巴。太恐怖了,山神爷会不会成精也来吃我?其实也没有多远的路,但是我感觉好象走了一年!野外的雪原一片白,一片连着一片的坟畎子,高低远近,时不时地有发黑的东西,真怕鬼魂从地下钻出来。这会儿,我二次穿越牡丹江,忽然想起来有一年来大江洗衣裳(把棉衣、棉被等大件拉到江边用棒槌槌、用江水洗),退了潮水的岸边有不少骷髅,可能都是上百年的精灵,又白又干净,我想捡一个拿回家玩儿。爷爷说这是死人脑瓜壳子,这就是鬼呀,可千万别往家拿!没有办法,我就狠狠地把骷髅扔进了牡丹江。这会儿,这个骷髅会不会出来找我呢?冰封的江面,映着残月,不时被冻得“咔——嗖——”地作响,平添了几分恐怖,而脑海里浮现的正是那个雪白的骷髅!这时快到大火道埂子了,一个黑影出现在高处,心想,毁了,怕啥来啥,鬼来了!吓得我踟蹰不前。这时,那个黑影说话了:“杨刚,小刚!是小刚吗?”我闻声丢下木棒和棉帽子,喊着:“唉呀妈呀,鬼来了!”疯了似的掉头就跑。黑影还在喊:“杨刚,二倔子,别跑啦!”我心里想,全能的鬼呀,怎么连我的外号都知道,这回可真完了!黑影还在喊:“二倔子,完蛋玩意儿,站住!我是爸爸!”原来是爸爸,爸爸走下火道埂子,我扑向爸爸的怀里,委屈地放声大哭。原来,爸爸、爷爷、大哥割柴禾回来走得是江南安乐屯,就在我离开大火道埂子一小会儿,他们就穿过牡丹江来到大火道埂子,此时,我正在去六顶山水库大坝的路上。爸爸在大火道埂子没见我来接车很是生气,回家便问:“小刚呢?”几乎同时奶奶也问:“小刚呢?”爸爸知道我去接车了,说一会肯定能回来,先卸车,我们都累一天了。奶奶不容:“先去找小刚,叫熊瞎子舔了咋办!快去找!”我们回家后,奶奶立马搂住我的头,为我叫魂儿:“刚啊,来家!刚啊,来家!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吓一会儿。”爸爸说:“你说这小子就象个豆包似的(极言其矮),拎个大棒子,出溜出溜地走,就象拖着大尾巴的黑瞎子,还把我吓一跳。”爷爷也不高兴:“你寻思他是个大人哪,他才是个10岁的孩子,整天介当大人使唤,恁们不心疼?”是的,那个年头的人,营养都跟不上,我13岁时是1米54,而我女儿13岁时已经1米69了。我10岁时能有多高?也就1米40几吧,敦化老家寒冷无比,头戴棉皮帽子,身穿棉袄、棉裤,脚蹬棉水靰鞡,腿上还打着腿绑,圆鼓隆咚,可不就象个豆包吗?现在谁能舍得把10岁的孩子放到10里外冰天雪地、黑灯瞎火、荒无人烟的旷野里去?

爷爷,父之继父也。19844月,

80高龄的爷爷来队看我。(郭参军摄)


    1970年初,我年虚12岁,大哥15岁。妈妈说:“小力、小刚都大了,可以拉两辆车上山,哪怕少拉点也比一辆车拉得多;小力瘦跟爸爸拉一辆车,小刚胖跟爷爷拉一辆车。”于是,精瘦的66岁的爷爷带着稍胖的12岁的我拉一辆车,伟岸之躯的36岁的爸爸带着瘦高的15岁的大哥拉一辆车,顶着星星就兴奋地出发了。为什么兴奋?因为我们都长大了!说好,这天是去太平岭公社以北的唐家店,一出溜(单程的意思)30来里地。差不多走了4个小时快到的时候,爷爷看着一个大下坡说:“唐家店回来要爬大坡,向外(即向右的意思)拐一下到平安屯吧,这疙瘩一马平川的车好拉。”这不是什么原则问题,反正距离远近差不多,又都是一片挨一片儿差不了几里地的山,在哪割不都是一样的?就这么定了,两辆手推车向外拐进了一条乡间小路,朝平安屯儿方向的山坡奔去。这的柴禾挺厚(极言柴禾生长丰茂),只是有树挂(雾凇),镰刀一碰就往脖子里掉冰晶。我们爷儿四个也没管那一套,向四外撒开干了起来。按照割1小时每人大约10捆的计划,很快就割完了。我抬起头,伸伸腰,这时正是中午时分,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天空飘起了雪花,太阳被飘雪遮挡着,时隐时现,就象一颗冰冷的蜜橘,好看极了!我兴奋地唱起了革命现代京剧样板戏《智取威虎山》中一个经典的唱段:“望飞雪,漫天舞,巍巍丛山披银装,好一派北国风光!”大山都在回荡着我清脆的童声。望着我割好的十几捆柴禾,羊拉屎似的散落在高低不平的雪地上,唉叹了一声:“风光挺好看,现实太悲惨!”这时也饿了,向腰间摸一下我的大饼子,没有。原来,当年我们上山打柴禾带的午饭,都是用屉布把大饼子裹好围在腰间,开始是热干粮暖和身体,到中午了,就是热身体焐干粮。为了干活方便,也顾不上吃热干粮,从腰上解下干粮就放在一个鸭绒口袋里保温。按正常情况,一个多小时打完柴禾就回车吃饭,干粮还是热火的。于是,扛起柴禾就往停车的位置走。走啊,走啊,走了半个多小时,居然没有找到车!又走了一会儿,居然又回到那羊拉屎的柴禾捆旁。坏了,走“嘛嗒”了(迷失方向)!一马平川的大林子里飘着雪花,正是迷失方向的地理和天气条件,心里也着急起来,便放声大喊起来:“爸——爸!爷——爷!大——哥!”大约三秒钟后,我的声音又从四面八方先后返了回来:“爸——爸!爷——爷!大——哥!”还惊起了一队狍子傻糊糊地一个跟着一个从我身边窜过,吓了我一大跳!我突然想起老人教的常识,在山里喊话的声音是有回声的,千万不能朝声音的方向走,那都是反向的。有效的办法就是拿斧子敲打大树,这个声音没有回声。于是我拿起鎌刀头去敲大树,太微不足道了,根本没有多大声音。我坐在柴禾捆上,心想,肯定有人来找我,这会儿再乱走,就会越走越远。手里紧握着鎌刀:如果再有傻狍子过就砍牠,我知道傻狍子还会原路回来的,牠也不咬人。良久,我听到了大林子里有回声,分明是在喊我。我静静地听着,分辨着方向,终于见到了爸爸。爸爸说:“离车这么近,怎么不扛柴禾装车?害得我们到处找你!”我说:“我扛着两捆柴禾走了老半天也没找到车,也不知道咋地,就又转回来了,没敢再走。”爸爸说:“你看,那不是车吗?”真是奇怪,刚才分明是“鬼挡道”了!我们装完车,开始吃饭,大饼子已经冻成了冰坨,葡萄糖瓶子装的开水也冻得快实心了。爸爸说:“抓紧吃一点儿就得,天黑前必须出山!”梆硬的大饼子,只能先嗑下来一小块儿,再慢慢地嚼碎。嚼着嚼着嘴里就磨出了血泡,往雪地上一吐,一时血红雪白。所以,直到今天我都不爱吃硬东西,一是吃得慢,二来怕磨坏嘴;也不吃冰棍儿,冰棍没有幸福的回忆。我只吃一口能咬透的东西,而且吃饭的速度飞快。这都是在那艰难困苦的岁月里不知不觉地养成的习惯。这会儿太阳已经奄奄地落到林子后边,天快黑了。爷爷也说:“吃完了就快走,这个怂天气最容易走嘛嗒了!”我们分别驾着两辆车开始离开大林子,走回乡间小路。一上路才意识到,我和爷爷这一老一小拉着一车柴禾明显地不如爸爸和大哥,根本就拉不动,这决不是胖与瘦的问题,年龄和体力在那摆着呢!于是重新调整人力:我和爸爸拉一个车,爷爷和大哥拉一个车。这样就基本可以拉动了。事不宜迟,赶紧出山,走出大山上了大道就好走了;所谓大道也不过是砂石路。我们使足了劲向前走!这时,天已经大黑了。前面雪地里出现了一个黑影,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老乡。老乡闪到一旁说了一句话,着实叫我们的心到了崩溃的边缘:“你们是街里打柴禾的吧?你们往俺们屯子里拉干哈?你们走嘛嗒了吧?”走反了,真叫爷爷言中了!我们立马调头往回走,刚才那一个多小时的路算是白赶了。由雪壳子压出来的乡间小路经一天小雪花的飘洒,就象盖上了一床厚棉被,足有一脚深。走在这样软沓沓的路上,车是沉重的,腿也是沉重的。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上国道。这时大家都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也饿了。于是把车靠在路旁,掏出干粮和水,梆梆硬的干粮冻实了,水也冻实了。爸爸借着白雪的映照看了一下手表说:“七点多了,赶紧走,到太平岭公社有人家了要点开水喝,太晚农村的人就睡了。”太平岭公社的大广播喇叭正在播放着国际歌,这是晚八点半新闻联播节日完了前的最后一曲。我对“饥寒交迫”理解太深太深!老乡们早已吹灯睡觉了,只有早已上了板儿(打烊)的邮电所透着光线,爸爸敲开了门。值夜班的邮电员同志十分热情,给我们倒开水,还叫我们把冻饼子放到炉子上烤。大约九点钟,我们从太平岭动身,心里想着还有15里地,2小时还不到家?没想到竟走了3个小时,到家已经半夜12点了!妈妈和大姐在胡同口手搭凉棚了望,奶奶和妹妹在家门口等候,全家人都惊动起来了。从早晨5点算起,我们已经在冰天雪地里干了19个小时。太疲倦了,一边拉着车,一边在打盹,怎么回的家都不知道。只记得在进城后见到对门邻居吴大爷和吴振华大哥骑着自行车来迎我们——这是奶奶万般无奈求人家的,使我们的重载车加快了速度,否则,12点还到不了。

东北天黑得早,12616:30牡丹江机场天已经黑透了,敦化老家比那只晚黑4分钟。


    大约从1964年起,直到1975年底我参军离家,每年冬天都要进山打柴禾。每当夜幕降临,从回城的公路上就会见到一辆辆架子车依次进城,其中装得小山一样的就是我们家的车。但见家父驾辕,右边一付绳套那是大哥,左边一付绳套,那就是我,前边还有一付串套,那是我四弟。不能说是步履矫健,也不能说是铿锵有力,更说不能说是勇往直前,也许什么都不是,总之,我们已把几十里山路踩在脚下,把收获拉回家!每年冰雪消融前,我家门前屋后就会升起来几堆高高的柴禾垛,邻居说:“老杨家又把山搬回家了。”可能就是因为这种劳动,奠定了身体基础和理念基础,健身强体就伴随着我的一生。

    二、“别看这小子挺胖,其实他肝不好”
    儿时的我,在家母执教的三小学就读。为了体现对同事孩子的关心,上体育课,班主任会去问我母亲能不能上;开运
动会,班主任也要去问我母亲能不能参加。家母说:“别看这小子挺胖,其实他肝不好”,于是我不能参加任何体育项目,这使我很是无奈;更有甚者,在参军体检合格通过后,还有人举报我是肝炎患者不能入伍。后来才知道个中另有原委:“费粮票,留着劲上山打柴禾!”
    40年后,在北京遇到小学同班同学孙淑珍,她还关切地问我:“身体怎么样?小学的时候你肝不大好,好象得过肝炎。”我无言以对。


        40年后,孙淑珍(2排右4)还关切地问我:“身体怎么样?小学的时候你肝不大好,好象得过肝炎。”

    其实,体育运动没参加上,但走“五七”道路,学农、捡废铜烂铁等勤工俭学劳动却一点也没有少参加。1969年秋天,我们三小到敦化镇民主二队去帮助贫下中农掰玉米,要求学生带镰刀和绳子。出了家门我就想,两只手都有东西不方便,就想把绳子拴在裤腰带上。绳子穿过了腰带,左手再拽绳头的时候,正好撞在镰刀刃上,当时也没觉着疼,只是一愣:但见左手合谷位置出现一道寸许的白印;裂开了,还是白色的,就象切开的猪肉;不一会儿,涌出一个鲜红的血珠,滚下去了;又涌出来了,但不是血珠了,而是一小股血流!我都吓傻了,掉头往家跑。爸爸急忙撕开一包消炎粉揞上,奶奶拽了一根布条给我缠上,并叫我往死里摁住。然后,爸爸用自行车驮着我就往县医院跑。急诊室人很多,爸爸灵机一动,高喊着:“完了、完了,断了、断了!”患者们听见喊声,看我手里还滴着鲜血,纷纷让出一条小道,让我们进去优先就诊。医生小心翼翼地打开布条,这会血已经不流了,这是止血及时的效果。医生轻轻地擦着血污,自言自语道:“真悬,差一点没伤着筋。”几十年过去了,这条寸许的疤还爬在我的左手上。没有几天,我就有假积极地又去参加劳动了,虽然手还不能干活,但生产队里每天中午供应一顿菠菜豆腐汤还是很诱人的。回家奶奶问:“菠菜豆腐汤好吃吗?”我说:“好吃,汤上边漂的油哇,老鼻子啦(极言其多)!”奶奶说:“傻孩子,等着拉稀吧!”真叫奶奶说准了。第二天到班级一问,许多同学都拉稀了,不只是我拉稀;而且越是能干越是能吃的同学拉得越凶。原来,生产队里聪明的贫下中农,为了省油,不是豆油欢开、葱花爆锅、沏汤、炖豆腐菠菜汤,而是先烧开水,然后打豆腐、投菠菜、掌盐、撒葱花,最后,一大锅菜只加一汤勺豆油——这叫点明油。不等油烧熟即起锅,因为油熟了就溶在汤中,也就不显眼了。于是一锅油汪汪菠菜炖豆腐汤就出来了,这样显得油多,可是吃生豆油是要闹肚子的。贫下中农是不大欢迎我们小学生去他们那劳动的,因为小学生懂啥呀?啥也不会干。春耕,埯里撒种多少不均,等出苗了,才发现缺苗断条太严重了,多的一大绺,少的没有苗;锄地,草苗不分;搛苗,专捡好拔的大苗薅;秋收,能吃的先一痛饱餐再干。贫下中农说,这帮败家玩意儿,没整!
    1970年夏天,我们班级到江东林业局森铁去捡废铁。路上,大我4岁的老大哥曹家常同学捡到一块链轨拖拉机掉下来的一块铁块儿,就溜边跑了,并悄悄地把它卖了5分钱,买了甘蔗吃。后来还挨了一次批斗,这是后话。我们几个同学推着手推车继续赶往江东森铁捡废铁,其实都是工厂车、钳、刨、铣的下角料,堆在一个大坑里,腐锈不堪。大家争先恐后地刨啊、扒啊,都想早点装满车送回学校。在热火朝天(这是后来写作文时用的唯一的一个成语并得到妈妈的表扬)的劳动中,忽然,张恩栋一个二齿钩子下去,就把小宝子(郑春)的脑袋刨了个眼儿,顿时流出血来。我们急忙把小宝子送到一个小医务室进行包扎,并由我跑步回三小学去报告班主任潘立栋老师。其实当时把废铁扔掉,把小宝子拉回来不就完了吗?可能是舍不得那车废铁,或是怕完成不了任务。那会儿还没有修建新江桥(反帝大桥),都是走老江桥过林机厂那边绕着走,老远了,有十好几里地。我往回跑了有5里地的时候,也就是林机厂拐弯处,碰见了潘老师;这是我第一次跑这么老远的路。原来潘老师不放心我们几个小孩子出来捡铁,骑车来迎我们。潘老师见我跑得一脑袋汗水,着实吓得不轻,听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完原委,驭上我就往江东森铁跑。然后扔下满满一车铁屑,和我们一起回家,这时天已经黑了。家庭出身成份有点高的潘老师,一般不大乱说话,几尽沉默寡言。倾倒一车铁屑,带领我们回家,难道不是对这种得不偿失的活动的抗争吗?况且这种铁屑送到废品收购站人家都不爱收,可是能卖出钱的铁到哪去弄呢?不是非偷即抢吗?

潘立栋老师(2排中),孙淑珍(3排右3),小宝子(4排左2),曹家常、杨刚、张恩栋(后排左567)


    第二天早上,我照例提前一个小时到校,准备提早开门、打水、扫卫生。不料挂在裤腰带上的钥匙卡子不知什么时候断了,班级房门钥匙不见了。同学们都来了,站满一走廊,我这个急呀!直到上课铃响,潘老师来了,才用他的钥匙打开教室门。潘老师说,不用着急,配一把就是了。我说下午如果不上课我就到森铁废铁堆找钥匙,一定能找回来。潘老师说不要找了,怪远的。我还是去了,结果没找到,还向潘老师做了检讨。这时,潘老师已经把新钥匙配好了,交到我手里。我又把钥匙推了回去,并说:“钥匙丢一回了,对不起老师和同学,怕再丢了。”潘老师说:“老师和同学都信任你,你就继续干吧!”我第一次领略到信任的魔力,从小学到中学,班级钥匙几乎都挂在我的裤腰带上。这就意味着每天要第一个到校,并负责打扫卫生、劈柴、撮煤、点火生炉子、熄火掏炉灰,并最后一个离开班级。

    三、看青老头怎能追上?
    1972年3月上中学了,我终于脱离了母亲的“关照”,想正儿八经地参加体育运动,当一名运动员。中学一年级,学校挑选个子高点的同学参加篮球队,1米63的我向体育厉建昌老师写了申请书,可集训时却没我。很快,班主任曹秉年老师找我谈话,中心意思:你是班长、团支部书记,要积极参加政治运动有开不完的会;又是学校团委宣传委员,有一个大喇叭等你组稿每天播放,还有6块板报等你按周更新。再者,篮球、足球等等都是野蛮运动,如果想强身健体,可以参加跑步类的运动,又文明,又不受条件限制。我记住了曹老师的话,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和时间,积极参加跑步等不“野蛮”的运动锻炼。
    敦化老家夏天天亮得早,4点钟我和我的好友董世杰、郑全军等已经奔跑在郊区的公路上了。我们向西可以跑到四人班屯(6公里),向北跑到太平岭公社(7公里),向南跑到“3306公墓”(5公里),向东跑到甩湾子(8.5公里)。有时不过瘾还绑上沙袋,直到体力殆尽方才罢了。
1975年秋参加校长跑队晨练,一天跑到郊区大汗淋漓口渴起来,想找个水沟子喝点水也没找到──那年月牛蹄坑儿的水都是干净的。举目远望,一片绿莹莹的田地映入眼帘,走近一看原来是萝卜地。但见萝卜婴子翠绿欲滴,灯笼红萝卜大半个露出土面,也忘记自己是共青团员、学生干部,不由分说飞起一脚踢起一个,顺势往地头石头上一摔,拾起开了花的萝卜吃将起来。突然,一个大喝声止住了我们的饕餮盛宴,原来是生产队看青老头儿在不远处,手执镰刀其势汹汹向我们跑来。我们见势不妙,拔腿就跑。渐渐被甩在后边的看青老头儿见追不上我们,飞起镰刀向我们劈来,镰刀落处,离我们只有尺许!见有惊无险,我们边跑边骂那个老头儿,心说:看青老头儿怎能追上我们长跑运动员?其实,按民间不成文的规矩,瓜果梨桃等庄稼地,只要走进去,无须讨要,主人都会请你品尝的。只有一样:只许饱餐,不能带走。可我们几个小孩儿哪懂这个呀?


      一块锻炼身体的董世杰、郑全军。


    四、“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这每天十几公里的长跑,锻炼了我们的毅力、体力、气力。此后参加学校的运动会、越野跑、环城赛等长跑比赛,第一个撞线的几乎都是我;我有十来条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新毛巾,那都是长跑的奖品。1976年春天我参军要走了,3岁的小堂妹说:“二哥你快点走吧,我等着用你开运动会得的新毛巾呢!”气得不愿我当兵的奶奶直哭。

30年后同学相聚,立者左数第4人为丁振荣同学。

    1975年学校开秋季运动会,也是为参加县运动会选拔运动员。我们四年级面临“知青”下乡,许多同学都私底下结成了“集体户”。人心思变,5000米长跑项目除我外,三个班级都没有人报名,于是就把我编在三年级组参加比赛,成绩单算。被称“州纪录”(曾破延边朝鲜族自治州万米纪录)的学校团委书记周国志老师在扩音器里为我鼓劲、打气:“跑在最前边是校团委委员、四年级一班班长、班级团支部书记、我校的长跑健将杨刚同学,他一圈比一圈快,有望打破纪录,加油啊!让我们为杨刚同学鼓掌、加油!”穿着钉子鞋(跑道软所以才穿)的我越战越勇,身后一溜儿黄尘,把第二名甩掉两圈还多,其中曾是我班的留级生的丁振荣同学被我甩下两圈还不只,他竟压我的线,左拐右拐阻挡我,我知道他是逗我玩,但这会影响成绩的,使我有些生气。30年后我们组织了一次同学聚会,说起这件事儿,丁振荣眯着小眼睛依然笑得很开心,这是后话。
    这年参加敦化县秋季田径运动会,5000米比赛我只得了第5名。按平时的训练纪录,我应该在前两名左右,无奈“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下午的项目中午学校出钱管饭。看着馆子里做的4个炒菜1个汤还有大米干饭,不但闻着香,看着也好看,欲罢不能,我吃了8两大米干饭,真的吃撑着了,跑得我肚子疼,还差点没坚持下来。说起来有点丢人,其实不然。“文革”时期,是我国历史上最艰难困苦的岁月,国贫民穷!我们东北市民供应细粮极少,每人每月白面1斤、大米3斤,其余的都是玉米面、高粱米等粗粮,且大都是陈年战备粮;油水及少,大豆故乡的敦化每人每月也只供应3两油。能吃上大米干饭,只有等到过年。所以有时我就说:能吃上细粮是我曾经的“梦”。

2003227日在母校。30年前不是这个样子,是土坯矮房,教室有大

有小,一年级时桌、凳还是用木板搭成的。


    五、“五七”道路
   
毛主席亲自发动和领导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旨在反修防修,具体到我们中、小学生来说,就是别脱离生产劳动。毛主席在著名的“五七”指示中说:“学生也是这样,以学为主,兼学别样,既不但学文,也要学工、学农、学军,也要批判资产阶级……。”因此我们的中、小学生活基本上也是在劳动中或半工(耕)半读中度过的。中、小学校都有学农基地、校办工厂,每年春耕、夏锄、秋收、冬藏,修梯田、挖水沟、积肥拣粪什么活都干过。每年还住到农村去干,每次都有个把月的时间:如1972年到四人班,73年到尚日,74年到林胜,75年到二合店。其中去林胜的80里路是结合学军背着行李、扛着镐头、徒步行军完成的。现在回想起来,我们是在艰难困苦、动荡不安的岁月中度过的,其实当时也没有任何苦的感觉,反而觉着得到了锻炼。
    1974年夏天,我们班级学工来到通用机械厂,分配车间时,工人师傅一眼就盯上了我:“这个小伙子到锻造车间!”什么是锻造?就是打铁!结果第一天就出事了。老师傅杨大爷烧红了一块铁,用钳子夹到砧子上,然后用小锤敲一下示意我用大锤砸。第一次打铁,肯定好好表现。我使尽吃奶的力气抡圆了大锤朝那块儿红铁砸去,结果力气够大,却偏得太多,只砸到了铁块的一个边边,铁块旋即飞将起来,飞哪去了不知道,只见老师傅杨大爷迅速扔下小锤,捂着下巴,飞也似地跑了!我也吓傻了,大锤也扔到地上,不知所措。半晌,用白纱布裹着半个脸的老杨师傅从医务室回来,手上还有紫红的血迹。心想老师傅肯定得熊我,站在那半晌不敢言语。没成想老师傅并未批评我,继续烧红铁块,夹到砧子上,用小捶子敲打。只说一句:“力气够大了,小点、小点,打准!”1974年底,我们学校还建立了木耳菌厂,每个学年按班级轮流到木耳菌厂去学习、实践。从配料、装瓶、培养,到检验、出货、装筐等生产流程的全过程都轮流干过。因为班级马格心同学的母亲就是木耳菌厂的厂长兼技术员,所以我们还额外多学了不少技术。
    除了参加工农业生产劳动外,勤工俭学、修建校舍、垒围墙等项也纳入“五七”道路。学校修围墙的石方任务摊派到各个班级,开始,老师领着我们正儿八经打眼放炮炸石头。但效率太低,一天也崩不出几块儿,而且碎石太多,成块儿的太少,根本完成不了任务,又非常危险。有同学说了,某某地方有一堆石头,是俺们菜队儿的,我跟队里说好了,晚上去拉。于是也有家里是菜队儿的同学从队里借来马车,但没有马,需人来驾车。一切停当,趁着月冷星稀,我们几十名学生背着老师到了野外的那个石头堆,那个同学说:谁也不要讲话,快装快走!于是,我们铆足了劲儿搬石头装车。现在想想,哪块石头没有一二百多斤?只有我们少数几个有劲的同学才能搬动。大冬天,棉袄湿透了,手套磨破了,全然不顾,很快装满了一马车。谁驾辕?当然是我!几个有劲的男生在车辕的左右边拉车边帮我掌舵,其他所有的同学每人一条绳套不论车的什么部位,摽上就拉。别看这满满一车石头,就是驷马也未必如此轻松,真是人多力量大!十几里地的路程,很快就要进城了,前面的一个大下坡使我们发了愁,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这个大下坡有几百米长,落差也要上百米。如此沉重的大车一旦失控,惯性后果不堪想象!大家商量,“关键的关键”(《欧阳海之歌》中魏武跃的口头禅)是刹车,只要能保证车不进入惯性,就是胜利。谁来拽刹车呢?同学们一致推我,因为这不仅是力气,还有信任和责任。于是我登上小山儿一样的石头车,双手紧紧地拉住刹车绳,其他所有用绳套向前拉车的同学也一律转向后拉。大车在下坡路上缓缓下行,我坐在石头车上死死地拽住刹车绳,刹车“吱——吱——”的尖叫声划破夜空,还有大家彼此的叮咛和提醒声此起彼伏:“慢点、慢点!”“拉绳套的都‘坐坡’(呈马步状向后拉绳子)!”“杨刚千万拽紧哪!”所幸有惊无险,我们终于安全返校了,而且往返了好几趟。臧喜贵同学还把他哥哥在县医院开的“大解放”弄来了,那会儿他就已学会开车;车号我还记得:06-80440。

19797月,家父在我母校。看,花池和远处的围墙,

都是我们偷的石头砌成。


    第二天,我们班级的石头垛起来了,菜队儿的老贫农也找来了,老师、同学都面面相觑。什么跟队儿里说好了,什么借的大车,狗屁!车是偷出来的,石头也是偷的!但车还了,而石头也没有标记,况且别的班级也都是这么干的。老师也没有批评我们,反而不阴不阳地说了半句话“嘁,读书人的事……”(鲁迅《孔乙己》中的话,接下来是“能算偷吗”?)。

    前两排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老师们和“苦大仇深、爱憎分明”的“工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师傅们。其中前排左1即周国志老师。


    六、“口罩戴错位置了!”
    除了跑步,我们还练习打拳、举杠铃等项目。学友董世家的杠铃是哥哥在工厂自制的,两个轮子一根铁杠子,好象不到100斤。动作要领对时,能举好几个,要领不对时,要么就向前推出去了,要么就过量往后扔了,这都是危险动作。我家的杠铃是自己用石头錾出来的,杠子是一根水曲柳的木棒,没有弹力,不太好举。份量可能过百斤,要领对时只能举起一个。练习翻腕还可以,练深蹲也比较给力。但伤腰的事时有发生,受伤了也不敢跟大人说,随便找一帖膏药帖上了事。一次伤得实在太重了,凑钱到体育用品商店买了一条护腰围上,只能减轻一点疼痛症状而已。练拳除了套路外还练打墙,只要路过前院老汪家,出行练左拳,回家练右拳。久而久之,墙壁就出了一个坑,屋里还掉土渣。人家叫汪大爷向我爸爸告状,汪大爷真是大度:“公家的房子,砸塌了房产局给盖新的。”
    一天练踢腿,地面湿滑不慎摔倒坐地,疼得我好半天起不来。可能是尾骨摔坏了,疼得不能走路。找了一帖伤湿止痛膏对着大镜子就帖,因为是反向,第一次帖到镜子上了(侯宝林的相声真是太有生活了)。揭下来再帖,结果也不知道帖哪去了,又不敢叫大人帮忙。到学校找同学帮着看看,付卫一同学大叫:“杨刚,你的口罩戴错位置了!”

    付卫一同学。


    七、“小强把过年的糖块儿送给我了!”
    革命现代京剧样板戏《红灯记》中李玉和夸奖他女儿铁梅时唱道:“……担水劈柴也靠她……”。孩童时代的我们觉得:这算什么呀?谁家的孩子不担水?哪家的孩子不劈柴!当年我们街坊四邻无论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放学回家都是抓起扁担就挑水,看谁家的水缸盛得满;抡起斧头就劈柴,看谁家的柴禾垛高又齐。
    当年敦化小镇自来水还没入户,我们小楼胡同也没有“水楼子”(自来水井台),市民用水,都是到马路对面东胡同伪满时期留下的水楼子花1分钱买一挑水挑回来。后来才在胡同口修建了一座井台,但不收现钱了,而是按人头每月收缴8分钱的水费;离家也得有二三百米远吧。挑水便把我们锻炼成了铁肩膀。

   看谁家的柴禾垛高又齐。


    在同龄人、同代人中我都算长得高的、胖的、壮的,别人挑两只水筲80斤,尤其女孩子也挑80斤,就觉得我也挑80斤丢人,别人会笑话。其实没人笑话,40斤一筲水,挑一挑儿80斤是标准配置,怎么会笑话呢?我非要挑4筲,160斤!为此,我还专门到山上砍了一棵山榆,自己特制了一条独木扁担,并用8号铅丝揻成扁担链子和扁担钩儿。十五、六岁或十六、七岁的我,挑起4只水筲悠悠然行走如飞,在小楼胡同里成了一景。奶奶说:“十七、十八力不全,二十四、五才正当年。你这不瞎扯吗?”我说:“奶奶,我有得是力气,还可以再挂两只‘喂哒啰儿’(俄语水桶“ведро”的音译,东北当地人都这么叫)。”奶奶急得直在胸前划十字:“我的天老爷呀,小祖宗(奶奶是中式基督徒)!”

 16岁的我(后排右2),右1、左1均为学兄。

    1973年冬的一天,15岁的我带着小我5岁的四弟小强到北关小石河北的淀粉厂去挑粉渣子(制粉条的下脚料),忘了因为什么没挑上,于是我接了两桶自来水准备挑回3里半远的家,我认为这正是锻炼身体的大好机会。小强说肯定挑不动!我说不但能挑动,而且不带歇气的。小强说:“轧赌!要是能挑动我就把过年分的糖块儿都给你;如果挑不动,你的就得全给我!”我说一言为定!“文革”时期,买什么都须票、证,有年票如糖票等、月票如肉票等、户票如洋火票等、人头票如布票等,不一而足。尤其糖果更属奢侈品,更是金贵,过年的时候我也只能分得五六块儿“橘子瓣儿”水果糖块而已。所以直到今日,我只吃硬硬的水果糖,其他什么奶油的、巧克力的、夹心的、什么酥的等等,一概不吃,找不到糖块儿的感觉。
    就是为了这五六块儿“橘子瓣儿”,也值了!于是我挑起扁担,快走如飞,10岁的小强在后边一路跟头把式地追。大约走了二三百米,肩膀有些疼,我站住了。小强幸灾乐祸地说:“不行了吧?!”只见我轻扭腰身一篡扁担,左肩换成了右肩(我有点左撇癞子所以先用的左肩)。小强大呼:“你玩赖!不带这样的。”我边走边说:“你事先没说,而且是你提的条件,接着跟着跑吧你!”路上还遇见一个叫张静的大姐姐,见我从北关往南关挑水,忙问:“恁们家那疙瘩又停水啦?”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就呼啸而过。大约换了十来次肩,我终于到家了,小强也跟脚儿就到了。我急忙把水倒进水缸,因路远走得急,水漾出去不少,筲里只盛下八成,我担心小强看出破绽。没想到小强也不傻,例数我多处违规:换肩,说明你挑不动了;快走,为了洒水减轻重量!我不管那一套,立码拿起钢笔在黄历大年三十那一页上写下:“小强把过年的糖块儿送给我了!”没有几天就过年了,身高一米五左右的妈妈发现黄历上有一行歪歪扭扭的钢笔字,仰头看了半天没看清,叫来爸爸看。爸爸看完后,还没有发问,小强就开始告我的恶状。爸爸一通讽刺、挖苦、损后,道:“还恬脸要小弟的糖块儿?”
    八、 “糟蹋(朝语:好)!”
    1975年初,我参加了当年的选拔飞行员体检。由于长年参加体育锻炼,净高1米73裸重63公斤的我,身材匀称,有骨头有肉,用当时的话说“溜光水滑,去了屁眼儿没疤瘌”,引来不少医生和护士的观看,弄得光着腚的我直害羞。县里体检一次通过,然后又参加了州里的复检,终因天寒地冻的敦化高寒山区寒冷天气造成的鼻炎被淘汰。
    1975年底我又参加了空军普通兵的体检,朝鲜族的外科医生叫我原地跳一跳,我轻巧地跳了几下,朝鲜族医生大惊:“弹跳力的很好,你的什么运动?”我说是长跑。医生问:“篮球的打吗?”我说不打,那是野蛮运动。医生说:“糟蹋(朝语:好)!”就这样我以无可挑剔的身体条件参加了空军。

 1976年接兵首长丁炳夫。


    因为身体条件好,还发生一起“抢兵”事件!原来,当年到敦化老家接兵的有两支部队,一个是空6军机关,一个陆军坦克兵,据说坦克兵有“抢兵”的优先权。坦克兵的接兵首长在县医院里死盯身体好的兵源,发现我的身体素质好后,不由分说,抓起图章“啪”就盖上了一个“甲”字,于是我就成了坦克兵的兵了。还有俩接兵首长到我家作了家访,介绍坦克兵的伙食如何好,标准比空军普通兵高,大肆炫耀坦克兵的威风,并说这么好的身体条件不当坦克兵那真就白瞎了。这惹恼了空6军的接兵首长丁炳夫、宋维高、邢玉忠。他们吵架吵到敦化县革命委员会、县人民武装部,还把人武部政委熊了一顿。丁炳夫大闹人武部,说:“部队首长命令我接回一个航行译报员,哪怕其他兵不接了,这个兵我也得带走!想挖老子的墙角,没门!”真有点正规军欺负地方部队的味道。直到发了蓝裤子我才如梦初醒:几经周折我还是空军的兵。最后把我校四年三班的邢玉才同学拨到了坦克兵,这使他大为不快。当兵后我们俩还有书信来往,他例数坦克兵驻地的内蒙古突泉县“风吹砂子打脸疼”的恶劣天气,说你们倒是去了唐山大城市而且还是空6军军部享福了。1976年7月28日唐山大地震砸死6名家乡子弟兵的消息传进邢玉才耳朵,从此,他只庆幸没有来唐山当兵,再无别的牢骚怪话。

被换兵的邢玉才同学(右)。

看帽子:我是关里兵的栽绒帽,

他是关东兵的羊剪绒帽。


    九、 误走了别人的路,叫别人无路可走
    1976年4月8日,结束了38天的新兵连集训的我到唐山机场警卫连进行为期3个月的机关兵下连锻炼。警卫连是生活节奏最紧张、工作环境最艰苦的地方,航行处老参谋张三好找我谈话时都说了,叫我做好吃苦的准备;我也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但几天下来无非是齐步、跑步、正步;站营门、守油库、封跑道、看守停机坪,还有一点儿种菜、养猪的生产劳动。在毛主席“五七”道路上走出来的我并没有觉得紧张、艰苦,反而觉得很轻松;又能吃上细粮,每天还有肉、蛋,这还叫艰苦吗?于是,我就想早起床半个小时去长跑,在树林子里打打拳练练筋骨。
    我试着提前起床跑了几天步,吹起床哨前就归队(因警卫连站夜岗,起床哨比部队起床号晚30分钟),也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且大都在机场营区内跑。一天,我离开了机场南营门后顺着机场路旁边的杨树绿化带一直向南跑,直跑到了唐山市边上见到了消防队的红救火车才返回来。回来后,营门站岗的哨兵急忙告诉我:刚才紧急集合都到连部去了,班长找不到人直发火!我窜进宿舍一看,空荡荡的,大通辅上只有我的一条被子,枪架上也只有我的一杆半自动步枪,我真的有点儿毛了!急忙捆好背包、扎紧子弹袋、杠起半自动撒丫子往连部跑。跑到连部,见连长徐立太正在队前讲评,我赶紧喊了一嗓子“报告!”连长扭头回了一嗓子“入列!”我急忙从连长的背后绕到队尾,入列站好准备迎接“半个皇上”的训斥。没有想到的是,连长讲评完毕后,只说了一句“解散”,值星排长说了声“各排带回”,就没事了。回到班里我主动向班长何成良检讨、认错。老班长也没过多地说啥,这大概是考虑到我是机关来锻炼的兵,反正也是临时的;另外连长也没在队前批评。唯一的后果是从6班调到了7班:由站营门变成了站外场、守机窝、封锁跑道。

     地震后的张三好参谋(中)。


    从此我就不敢再单独跑步了,但年轻人的精力是旺盛的,什么赛诗会、出板报、批“右倾翻案风”,我和来自北京的高单飞、湖南常德的马志刚等新兵都积极踊跃参加;杀猪、帮厨、种菜也没有拉下。一次拆“机窝”豁口——就是将“9.13”事件时防止飞行员驾机逃跑而封上的朝向滑行道方向的豁口重新挖开再把那时在侧向挖开的豁口重新堵上,班长杨昆山专门递给我一把平板方铁锹,而大多数人都用小一号的尖锹。我也没有在意,方锹就方锹,反正每撮一锹土都是满的,而且不用弓腿助力,装得抬土筐的两人直叫苦:这个“新兵蛋子”这么有劲,倒让我们歇口气呀!害得我们抬也不是,不抬也不是!这些我还都没在意。

 当年老班长杨昆山送给我的照片。


    一次连队菜地浇水肥,班里公差派到了我的头上。我的想法很单纯:“革命战士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垒在高楼不骄傲,砌在厕所无怨言”。所谓水肥就是大粪汤子,粪桶是大油桶对半气割开的大桶,能盛二百多斤。当时分工化粪池的管装,菜地里的管浇,我只管挑。因为是分工干活,真是掏的迅速、浇的麻利,我就不停的挑。挑了两趟就出汗了,我脱掉军装;又挑两趟又脱了衬衣,再挑两趟又脱掉了军裤,不能再脱了,只穿黄衬裤。一个上午下来,也忘记了挑了多少趟,反正跟我给别人装土筐一样,装的没停,浇的也没歇,我挑的能住手吗?一恍到了中午饭时间了,也没有换衣服就急忙和另外几名战友走进饭堂去填早已叫唤的肚皮——那会我早餐就能吃4个馒头、两碗稀饭、一盘咸菜。我们参加生产劳动的战士不参加站队、唱歌、再变步进饭堂。饭后,已经由班长提升为排长的何成良找我了:“你这个小伙子,怎么办呢?同样是军里来锻炼的见习排长王春波同志不如你,你真能干哪!在警卫连光着膀子、穿衬裤进饭堂你是头一个……。又有文化,又能干,你可以当班长、连长、团长。又会作诗、又会写板报……,然后再当军长、司令。”这天上一句地下一句地说着说着走了,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2010330日在曾广富葬礼上

  当年的见习排长王春波将军。


    几十年过去了,直到退休了,我还在反省我的一生、我的青春。忽一日,我终于有点明白了,“误走了别人的路,叫别人无路可走”。当年用人制度是直接从优秀士兵中选拔干部,但名额是有限的,和平年代,无战斗减员。况且当年还没有明确的退休制度,许多上一级老同志都是“革命到底”──干到死;1976年唐山机场警卫连长徐立太是1960年入伍的兵。因此许多优秀的老兵超期服役多年直等到有了名额才提干。优秀的战士怎样甄别呢?看表现:有文化的兵有才干,不能吃苦是软肋;能吃苦的兵,文化浅是硬伤。要想脱颖而出,必须扬长避短。有文化的学“毛著”谈心得,写诗歌、写小说、写板报、给报刊投稿子,如果有稿件登报,就有了出路。能吃苦的就帮厨、洗碗、站连班儿岗、拣煤核、积肥、种菜等,坚持不懈就有希望。如:有的帮厨刷碗三年提升了排长,有的拣煤核五年提升司务长。人家都是有心人,一天刷300多个碗300多个盘子600多根儿筷子,3年刷了328500个碗328500个盘子657000根儿筷子,谁听了不震撼?一天拣10斤煤核儿,一年就是3650多斤,五年18250斤,节省了多少煤?节省了多少钱?首长听了哪能不动心!多亏了我只在连队呆了仨月,否则,一直在别人的路上走下去,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后果。

2009126日, 老班长何成良在房凤云儿子婚礼上。看,军姿!


    十、“小伙子,你没病吧?”
    1976年7月8日,我结束了3个月的连队锻炼生活回到了空六军机关工作,这使我多了许多锻炼身体的时间。于是我每天提前起床跑步,我按时间估算了一下,从军部跑到果园公社(现在的抗震纪念碑至唐山西站)可能有5000米,来回10000米左右。如果赶上机关周二出操、周五跑步,我还将早起一会儿,以便能赶回来正常参加集体活动。有一天我提前起床跑完万米,急忙穿上军装参加机关组织的跑步。机关组织的跑步都是围着办公楼跑两、三圈,再变步走一圈。这时,我的汗水顺着面颊流淌,军装胸前背后也都湿透了。在我后边跑步的一个老同志急忙叫住我:“小伙子,你没病吧?”我说没病,刚跑完10000米。后来知道他是军训处的参谋,好象姓刘,但地震后再也没见到他,因为本来就不太熟悉,直到今天想起来才意识到不知道这个人哪里去了。


   围着跑步的办公楼(1975年)。

 
[查看全文] | 发表于 2013-7-25 21:18:41| 阅读 5171
评论 (9)
 

标题:

唐山飞行管制分区在京战友第16次聚会 

发表时间:

2013-7-14 20:50:38 

更新时间: 

2013-12-3 9:12:53  更新者: 靳发运

关键词:

战友聚会  

唐山飞行管制分区在京战友第16次聚会

    俗语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战友聚会有各种划分方法,我们的聚会则与众不同,所谓唐山飞行管制分区即原空六军所辖的飞行管制区域,包括军部机关航行处的同志及所辖部队的航管人员。我们分区的航管人员有数十乃至上百人,在北京的我们纠集了大约有15、6个人,每季度聚会一次,今天已经是第16次了。而今天的不同点在于我的老班长、原航行处参谋安志东同志在京陪孙子玩儿,居然也叫我们发现了,许多人都是20多年未见了。

    时值唐山“7.28”大震37周年,唐山飞行管制分区在京的战友祝全军战友平安、吉祥,并祝空六军各地战友聚会圆满、成功!

   今天参加的人员名单如下(从左致右):

安志东:原空军唐山指挥所航行处参谋,唐山指挥所解散时转业,退休;

……  
[查看全文] | 发表于 2013-7-14 20:50:38| 阅读 3863
评论 (8)
 

标题:

罗永志归蜀 谢印生饯行 

发表时间:

2013-7-2 0:19:21 

更新时间: 

2013-7-4 22:15:05  更新者: 姚念龙

关键词:

  

罗永志归蜀  谢印生饯行

    今天,若不是罗永志同志工作太忙急于归队,无论如何不会是饯行宴的。罗永志同志,用血与生命赢得了荣誉,也使我们空六军的战友们引为骄傲。谢印生说,本应是接风酒,不得已变成了接风和饯行宴。下次再来,一定是全家都来,多住些时日。在依依惜别中,在歌声和笑语中,在泪水与哭泣中,相聚又变成了离别... ...

 

前排:罗永志、闫瑞敏、徐同联、魏燕燕、史黎晴,

后排:郭云、程秀文、黄新源、陈士民、谢印生、陈刚、田晓平、杨刚。

……  
[查看全文] | 发表于 2013-7-2 0:19:21| 阅读 6397
评论 (14)
 
   

共 55  篇,第5/11页 首页  上页 下页  末页

 
浏览时间:2024-11-23 15:41:55
Copyright © 2006 - 2024    空六军战友网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    京ICP备 06060571 号
荣誉承办:辽宁东志机电设备安装工程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