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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弯弯

    有两次人生经历的重要转折让我刻骨铭心，每一次都闪烁着伟大母爱的灿烂光辉，也都与那两边林木遮天蔽日、道路蜿蜒崎岖的三十里山路有关。

    我小时候书读得好，经常是 “三好”、“五好”生，是母亲的最大骄傲与寄托。一九七五年我高中毕业回乡务农，起初因为我的加盟，家里多了生活依托母亲是喜悦的，渐渐地看到我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晚上躺到炕就起不来的样子，她的神情日益凝重起来。

    一次母亲以走亲戚的名义出门一个星期，回来后郑重地向全家人宣布，为我在异乡谋到一个民办老师的工作，必须举家迁往那个百里以外的小山村。原来那些天她去找了我小学时的校长，他在小山村所在的公社当中心校长，由于他很欣赏我，所以母亲的努力一举成功。一个月后我们举家迁往了那个群山环抱的小山村，我当上了一名山村小学教员，实现了人生经历中的第一次转折。

    就在我庆幸这一切来得如此顺利如此出乎意料的时候，因为参加公社中心校举办的教师培训班，小山村与公社之间又不通车，不得不与同事结伴徒步跋涉了那三十里山路，这才在同伴的口中得知，母亲当时为我谋职，曾经在隆冬时节三次只身往返于那连男人也有些打怵的蜿蜒崎岖又风声鹤唳的三十里山路。可当我向母亲问起当时经过时，她却淡淡地说了句：“那有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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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叔

   五叔是出生在东北的日本人，日本投降那年才五岁。听父亲讲，日本侵略者投降那会，小鬼子的军队不知都哪去了，他们在东北的家眷跑的跑逃的逃，剩下的知道末日来临纷纷自寻短见，有的上吊有的投井。五叔投井迟了一步，井里人满为患，投进去仅湿了半截身，只能站在井下高一声低一声地哭。正巧爷爷打井边路过，听见哭声一猫腰把五叔提了上来，看五叔哭得可怜，不假思索地把他领回家，从此五叔成了我们家的一员。五叔随我们家姓，认爷爷奶奶做父母，还正式进入了父辈的排行，父亲老大，还有三个姑姑一个叔叔，五叔排行第五，大家都叫他老五。

    爷爷奶奶天生善良，虽然日本投降前受过日本人的奴役，还是真心善待五叔。五叔一进家门，爷爷就郑重地告诫父辈们：“鬼子是鬼子，老五是老五，谁也不准慢待他”。爷爷的话就是圣旨，谁违背了谁倒霉。一回老姑因为锁事骂了五叔一句“小日本鬼子”，五叔就不吃饭，爷爷知道后，冲着老姑吼道“外边站着去”，老姑连鞋也没敢穿就在雪地里站了半个多小时。

   五叔因为生在东北，有一定的汉语基础，只在着急时才不由自主地哇啦哇啦说几句大家都听不懂的日语，每当这时姑姑们就窃窃地耻笑他，爷爷也铁青着脸。五叔极聪明，知道大家恨日本鬼子，不喜欢听日本话，也就尽量控制着不说，慢慢地竟把日本话全忘了，成了地地道道的东北人。

   五叔六岁那年同小伙伴钻山玩走散了，一家人找了二天二夜，第三天早上才在山那边的一棵树叉上发现了他。奶奶因此挨了爷爷一顿老拳，从此再不敢轻意放五叔胡乱跑了。据父亲讲，爷爷是担心五叔被恨日本人的乡亲害了，所以对他就特别看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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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  思

一

 一场秋雨一场凉,

垂泪悲秋枉自伤。

花开花落本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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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二咏

一

三月春风有似无

林疏水凝野山孤

长夜无眠因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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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春风紫燕来

    今年早些时候有幸回了趟故乡。时值春风和煦，柳枝袅袅，一只只、一群群的紫燕刚伴着潮润的暖气流，从遥远的南方回到了东北的小山村。看着剪影低飞，听着燕语啾啁，一个沉重又哀伤的回忆涌上心头。

   母亲是湖南人，从十八岁嫁给父亲来到东北，一直没有回南方省亲，先是家贫没有路费，后来我们兄妹五人先后来到世上，象锁链一样牢牢地羁绊住了母亲的身心，这锁链一绊就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最后竟与家人失去了联系。母亲对亲人、对故乡、对南方的思念就象她年年为我们缝补衣裳的丝线一样丝丝缕缕，扯了又断断了又扯。母亲的思念在我们小的时候还很直白，时常唸叨唸叨，慢慢地就没有了语言表述，到后来竟成了默默的忧伤，忧伤得我们谁也不能提起。只有一个时候例外，那就是年年燕子归来时。

   我家老屋梁上有一窝燕子，年年归来做窝、生蛋、孵子，每当这时母亲便露出喜悦，给我们讲许多南方的故事。母亲始终认为，燕子的冬天是在湖南度过的，因为母亲的童年在湖南看到过许许多多与我家梁上燕子一模一样的燕子，因为这些，她年年春天期盼燕子的归来，我家梁上的燕子也特别重情义，年年准时归来，也就年年给我们带来喜悦。燕子归来的最初几日，母亲总是特别兴奋，给我们讲湖南老家的山水，讲外公外婆的故事，有一次还讲到母亲嫁给父亲离开湖南时，外婆哭着对母亲说“你走了就别再回来”，母亲说她当时很伤心外婆说了这样的话，后来才理解那是外婆舍不得母亲离开，说到这里，母亲的泪水瀑布样涌了出来。等到梁上的燕子孵出小燕子时，母亲又增加了一份期盼，她盼小燕子尽快出飞，因为只有小燕子出飞了，燕妈妈才能再回南方去。一次我听见母亲自言自语地对小燕子说：“快飞吧，快飞吧，妈妈要累死了”。临近秋天，小燕子一个个相继飞走了，老燕子也开始梳理羽毛准备飞回南方去，这时的母亲开始烦燥起来，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担心去湖南的路太遥远，担心小小的燕子会在千山万水间折了翅膀回不到南方去，还担心……，当时还小的我，怎能理解母亲的心啊！

   终于我们也象小燕子一样都出飞了，我从军去了锡林郭勒大草原，大弟弟考上一所外地大学，三弟和妹妹也去了县城读高中。但这时的母亲却因为操劳体弱多病，一直没有象燕母亲一样飞到南方去。

   为了母亲的心愿，我考上了南方的一所军校，并通过湖南的同学，与失散多年的外公外婆家取得了联系，还与舅舅在黄埔江畔见了一面，相约学校放署假时我带母亲一起回湖南省亲。我准备到时给母亲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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