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穿上军装的那一刻起,我就暗下决心,好好干,戴上军功章送给我的亲人。
我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然而,近在咫尺的军功章却与我擦肩而过。
和平时期部队不同于战争年代,杀敌立功没有了,但出色的工作表现同样可以立功受奖。我从事话务工作,荣立三等功前提条件是,连续十个月被评为“三满意话务员”。“三满意”包括首长满意、用户满意、友邻台站满意。评选“三满意”标准非常严格,必须确保迅速、准确、安全、保密,确保全月不出现任何差错,态度和蔼可亲,没有一个批评来电,受用户表扬若干次等等。评比方法以班为单位,每月评出一至二名,经排、连逐级审批。
经过刻苦训练,我的业务水平相当过硬,但要长时间在业务量大情况下,确保迅速准确难度很大。比如相近似的部队番号、电话号码,比如来自各地不同的口音,比如音同字不同的首长姓名等等,尤其遇到重要首长讲话声音低沉,方音较重,说话简单,却又不可以反复询问,这种情况及易出现差错。
经过不懈努力,我已成为业务骨干,并连续9个月被评为“三满意话务员”,就在第十面红旗即将插在我的名下时,出现了一个小小失误。尽管双方还未通话便被我及时发现并立即纠正,尽管这一小差错没人知道,但诚实的我还是主动按照接错电话作了登记。这不仅意味着我放弃参加本次“三满意”评比资格,更意味着我放弃了这枚即将到手的军功章。虽然有些不舍,但我心里坦然。这件事过去这么多年了,至今想起来我仍无怨无悔。
放弃这枚擦肩而过的军功章,还意味着今生我将与军功章无缘,因为我即将告别军营。
离开部队近三十年了,每每疲劳时夜里做梦,其情其景都是在部队值班室,面对无数呼叫电话显示的盏盏红灯,无论如何快速接听,红灯仍有增无减。
七十年代部队通讯联络,除了报务,大多以话务为主,话务员肩负着保证首长指令上传下达,保证指挥所对华北地区空中防御指挥,保证各部队战备训练、战备值班,以及部队之间信息往来。
1976年6月,经过新兵集训和专业基础集训,我开始进入实习阶段,由专人在机上进行传帮带。从老兵接通第一个电话学起, 边听边看边记,而后,在电话不多时段,我来上机操作,老战士作指导。渐渐地我可以处理话务量不多时段业务,前提是老兵在一旁监听。
印象中是在7月中旬,我与另一位同年兵,经过严格考核,层层选拔,通过了首批放单飞,这意味着我可以独挡一面了。
话务工作不仅需要头脑灵活,口齿伶俐,操作迅速,还需要规律的摸索,经验的积累以及熟练的操作。因此,放单飞初期,我的业务水平仅相当于老兵的一半,遇到电话繁忙,战友们会主动帮忙,以减轻我的工作压力。
值班室白天需要一个班,夜间前半夜、后半夜分别由两人负责。
记得7月28日凌晨,我与另一位战友交班不久,刚刚进入梦乡,便被连续不断的颠簸惊醒,意识到发生地震不到一分钟,值班室话务量猛增,我与战友迅速戴上耳机,投入工作。
从地震发生到天亮,话务量远远高于白天高峰时段,三个半人要完成一个班工作量,紧张程度可想而知。看着数也数不清的红灯,我满头大汗,手忙脚乱。
由于震后话务保障畅通,我们电话排,荣立集体三等功。
而我有了这次不同寻常的经历,训练更加刻苦。由于我训练成绩优秀,此后,我与另两位战友,代表北京军区空军,参加空军部队话务工作“脑功、耳功、口功、手功”“四功”比武,我们这个团队获团体第四名,我个人取得第四名的好成绩。
单调枯燥的训练我记忆犹新,频频闪动的红灯,永远定格在我脑海中,以至于经常在夜里,回到部队,回到机房,去接那永远也接不完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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