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是值得我们这些老民警时常回忆的年月,因为那一年的7月,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了《关于严惩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的犯罪分子的决定》和《关于迅速审判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的犯罪分子的程序的决定》,简称为“严打”。当时的严打,其声势之空前,其震慑之浩大,连续几仗下来,人民群众无不拍手称快,无不欢欣鼓舞!凡是有劣迹有前科者,一个个威风扫地(四川话说,就是沟子夹得绑紧),见人就点头哈腰的跟孙子似的,惶惶不可终日;女同志走夜路上夜班,再也不要家人护送了,家家户户不用锁门也不会丢东西了,这种局面一直持续了好些年。
记得严打的第一仗,我们有6个死刑犯要执行,那时候,每年都要召开好几次公判公审大会,每次基本上都要枪毙一两个;那天也和往常一样,刚刚宣布完死刑命令,各个行刑小组就纷纷将死刑犯提上大解放站在货厢前面示众,三辆边斗三轮摩托成品字形在前面开道,每一辆摩托三个人,我驾驶第一辆车,后面是6台大解放牌拉着6名死刑犯和那些陪杀场的犯人,在凄厉的警报声中,跟着我们一路狂奔,驶向刑场,刑车后面是人山人海的老百姓跟着跑,要到刑场上去看热闹。
到了刑场,各行刑小组三下五除二的很是麻利,6个死刑犯已经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了,指挥员立刻命令:射手就位!装子弹!一声口哨响过,手中小旗一挥,“啪啪啪啪啪”的五声枪响,5个死刑犯当即栽倒在地,命归黄泉。还有一个死刑犯没有被执行,原来这小子老是将头转向右后方,还不断地大吼大叫,两个辅助射手的的战士手忙脚乱的,弄得县中队这个班长的头上也直冒冷汗,刑场上有点乱套了,我一看,立刻就跑了过去,用警棍拄着他的腮帮子,不让他再把脸转过来,僵持了大约两秒钟的时间,“啪”的一声,枪响了,我觉得脸上黏糊糊的,用手一摸,全是血,低头一看,雪白的警服上面还有几朵人的脑花,我冲着那个班长吼道,你个龟儿子咋个打的?他结结巴巴地答道,老罗,对不起,不怪我,不怪我!
四川人都喜欢吃火锅,吃火锅就会上猪脑花,我直到今天都不吃脑花,因为一看见脑花就会想起那次在刑场上弄了我一身的脑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