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2月4日中午,像这样的事情我是记得非常清楚的,云南省双江县公安局的同志来了,带队的副局长是重庆人,姓李,另外三名刑警分别是佤族、景颇族和傈傈族,他们那个县是个多民族县,一共有五种少数民族,为了不让人注意,他们把当时的那种GA打头的公安号牌摘了,李局向我通报了案件情况,一个涉嫌3000多克3号海洛因的毒枭可能在川西监狱,这在当时可不算是个小数目,也不知道是怎么啦,禁毒搞了这么多年,不但没有堵住,反而是越来越厉害了,现在的量大得可怕,两口子是从云南赶回来为岳父祝寿的,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芦山县,其目的就是一定要将他抓获归案,李局请求我这个刑警队长一定要努力协助他们完成任务,并告诉我,此人身上有枪和手雷,非常危险。
顺便给大家解释一下,这“3号海洛因”是土黄色的,所以在社会上也称其为“黄皮,”又叫“皮子,”它的纯度不如4号高,价格也比4号要低一些,主要是销往宁夏、甘肃、陕西等西北地区。
听了云南同行的介绍,我心里不觉一阵阵兴奋起来,觉得这趟活还有点刺激,能够让我打起精神来。川西监狱我太熟悉了,从小就在那里长大,那里的一草一木我都了如指掌,由于小时候淘气,可是干了不少的“坏事”,我的“大名”可以说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我拍着胸脯对云南的同行们说,你们放心,我亲自去,保证没问题,到时候我来对付他,你们见机行事打好配合就是了。李局再三说,还是研究个方案吧,茫然行动太危险了,我说你们放心吧,干这些活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只管配合我就是。
说实在话,像这些事情我确实是经历得太多了,完全可以说是久经沙场见惯不惊的了,我一直认为,平时所做的预案,劳神费力的,而且很难与实战的时候结合起来,特别是干我们刑警这一行,一到了现场上,那可真是千变万化的,什么预案方案根本就没有多大的用场,关键还是要靠个人的过硬的素质和敏捷的反应再加上运气,这一点,我是非常自信的,包括我的上下级也是非常认可的,只要有我在,弟兄们心里就感到踏实,就会认为肯定会稳操胜券的,因为我从来就不认为会有什么任务完成不了,也从来就没有去想过,自己在哪一天就会永远的闭上眼睛。
出发了,我带了一位年轻的刑警小马在前面,他们的车紧跟在后,小马自从入警就一直跟着我,非常机灵勇敢,也非常忠诚仗义,我认为在出生入死的行当当中,这两条显得格外的重要,还有一条就是他特别的服我。
到了川西监狱,我很轻松地就掌握了目标的基本情况,他是个回族,40岁左右,中等身材,岳父姓谭,系部队转业干部,我们在工作中打过交道,家就住在场部的一栋楼房,2单元2楼右边那户就是,他的大女儿和这个女婿带着自己两三岁的女儿是前天回来的,现在正好是吃下午饭的时候,估计一家人正在一起吃饭。这是个机会,我决定和小马前往他家看看,根据情况临场发挥吧,因为,一家人在一起,还有孩子,得讲究一下方式方法才行,要是逼急了,他身上的手雷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得利用我是川西监狱长大的这个条件去开展工作。
我在他家楼下就和一位长辈在大声的交谈着,并告诉他我要去谭家坐坐,为的是让他们提前知道是我回来了,免得到时候感到突然反而会搞得挺紧张的,一紧张就可能会酿成大错。
我吊儿郎当地上了楼,还没有进门就大大咧咧地说:“吃的啥子哦,这么香!”老两口见我来了立即把我迎进屋里,并叫加板凳倒酒,就在这一推一拉之中,我已经将室内的情况尽收眼底了,笑着说这位客人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他们赶忙介绍了女婿是刚刚回来的,明天就要回去了,我很友好地和他握手寒暄,并顺势在他旁边坐下来,接下来就是吃菜喝酒拉家常,一切都是那样祥和自然,敬了老两口之后,该敬客人了,我恭恭敬敬端着一杯酒站起来敬这位远道的“客人”,发觉他一直都是非常警惕的在观察我这个大大咧咧的警察,虽然是便衣,可其岳父已经向他作了介绍。
他不眨眼地盯着我,我却不去看他,碰杯之后他没有喝下去的样子,我嬉皮笑脸地又一次和他碰杯劝酒,突然间,我一下就将手中的这杯酒从他脖子上灌了下去,趁他本能拍胸脯之时,我飞快的就已经在他身后照着他的后背猛的就是一掌,抓住他抬头的那一瞬间就是一个锁喉,接着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桌子也翻了,菜也洒了,酒也洒了,碗也碎了,盘子也碎了,地上到处都是美味佳肴,不管他是如何的挣扎,我就是不松手,小马立刻也扑上来帮我控制着他的双手,屋外的兄弟们从天而降,大家一起废了好一阵的劲才给他带上了手铐,制服了他之后,我们双方都在呼哧呼哧地喘了好半天的粗气,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他们家除了一阵阵的惊叫以外,根本就没有回过神来。
谢天谢地,他的手雷终于没有被拉响,这也是天意啊,否则这个故事就没人来告诉战友们了,押着他下楼以后,云南的同行立刻将放在车内的号牌重新挂了起来,他们高兴得连饭都不吃了,连夜就要返程,临行时,一个个握着我的手,说不完的感激之情,再三邀请我一定去云南做客。
两个月后的一天,云南的同志打电话来了,告诉我那个毒枭已经被判处死刑,等待他的,将会是那一声正义的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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